“顧黎,這藥怎麼這麼苦啊?”淵清一口乾了藥,又道:“真的好苦啊,苦得耳朵也不好使,你剛剛說什麼,不好意思我沒聽見。”
淵清頑皮地看著手中的碗,裝作什麼也沒聽見,顧黎搶下淵清手中的碗:“耳朵不好使沒關係,重要的是這兒。”顧黎以手指心,又拉住淵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道:“你感受到我的心在跳了嗎?它現在為你而跳。”
淵清抽回手:“不為了我它也會跳的。”
顧黎直視他:“不會這樣跳的。”
淵清打了個哈欠:“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好累啊。”
顧黎柔聲道:“那你就再睡會吧。”
淵清為難:“可是這裡隻有一張床,那你?”
他笑笑:“沒關係,你以前不是也常常整夜不睡一個人去外麵閒逛嗎?我不去閒逛,就坐在這裡好了。”
淵清蹙眉:“可以嗎?你好像也很累的樣子。”
他挑眉:“如果我說我很累的話,你預備怎麼辦?”
她想了想:“這樣吧,你睡前半夜,後半夜換我睡。”
顧黎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你可真聰明,好吧,不過,你先睡,半夜我叫你。”
淵清點點頭,然後再也抵擋不住周公的召喚,顧黎看著她,笑容難以抑製地浮上臉龐,傻瓜啊,我怎麼會叫醒你呢,就算我真的累,也不會讓你起來換我睡啊,何況我還要照顧你,我怎麼可以累呢?
顧黎在淵清頭上放了條毛巾,夜裡,幫她換了好幾次,臨近三更天的時候,她的熱度才退下來,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淵清的眉頭忽然蹙在了一起,開始掙紮,手向前伸著像是要抓住什麼,顧黎握住了她的手,問道:“怎麼了?”淵清在睡夢中半耍賴半乞求地夢囈道:“師兄,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淵兒以後會更聽話的,你彆走行不行?”淚水順著淵清的眼眶滑落。顧黎皺了皺眉,雙目含慍,想要把手抽離出來,可淵清卻死命抓住他,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顧黎雖痛苦難當,又不忍見淵清傷心,隻得柔聲道:“我不走,我不走,你乖乖睡覺,聽話。”
淵清這才安靜下來,顧黎很是難過,他不明白為什麼她的記憶情願停留在童年隻在一起一小段時間且多年不見的人身上,也不願意看到他的真心。難道她就不能拋開那個記憶,愛上自己這個真實的人嗎?
五更天顧黎才趴在淵清床邊睡了,雖然手中握著她的手,但他一點也不開心。
淵清漸漸醒了過來,她看見窗外天地雖仍處於一片混沌,但也有一絲光亮,再看看床邊,顧黎趴在自己的床邊睡著了,他為什麼不叫醒自己呢?他的側臉那麼美好,像雕出來的一樣,為什麼他的眉皺在一起呢?淵清伸手想撫平,手指輕觸一下,哈,他的眉真的舒展開了。哎,這張臉真的很完美,卻被眼罩遮住了眼睛,他每天帶著眼罩不累嗎?淵清試圖去取下顧黎的眼罩,她碰到了。
淵清心下一直期盼著,顧黎卻忽然坐了起來,捉住了淵清那隻自由的手,控製了她的兩隻手,淵清佯裝慍怒:“你乾嘛抓著我?”
顧黎不緊不慢:“這隻手呢,是你偷襲我,我自衛;這一隻呢,是你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覺,死拉著我不放。”
淵清板起臉:“放手。”
顧黎笑道:“不放。”
淵清瞪眼:“放手!”
顧黎挑眉:“不放!”
淵清咬牙:“你到底放不放?”
顧黎站起來笑得益發得意:“不放,就不放!”
淵清一時情急,忘記自己身上有傷,用力掙脫,就感到內臟皆痛,險些摔下床去,幸好顧黎眼疾手快抱住她,”淵清抬頭看他,溫柔地笑著看著淵清,淵清臉一紅:“放我下來吧。”
顧黎照辦,然後逼視她:“林淵清,你臉紅什麼?”
淵清躲閃:“沒有啊。”
顧黎怎麼會就這樣放過她,扳住她的肩,讓她看著自己:“你喜歡我是不是?”
淵清彆過頭:“沒有,我說了我心裡隻有師兄。”
顧黎聲音中有些激動:“你在拿他作幌子,你明明對我是有感情的,卻逼自己去遵守那個什麼除了他不會再喜歡其他任何人的誓言,不累嗎?”
淵清幾乎是吼的:“是啊,那又怎麼樣呢?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是不會背叛對師兄的感情的。”
捏著她的肩,顧黎也有些失控:“這不是什麼背叛,你們沒有任何誓言,那隻是你單方麵的想法,難道有一天,你在大街上遇到的一個人,說他是你的師兄,你就會乖乖地投入他的懷抱嗎?”
淵清不住地搖頭:“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快要被你逼瘋了!”
他大吼:“我才是要被你逼瘋了!”說完跑向門口。
顧黎的手幾乎碰到了門栓,但是最終折回來,抱住淵清,她越是掙紮,他就抱得越緊,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呢喃:“就算不能這麼快接受我,也不要一味推開我,好嗎?”掙紮的淵清漸漸不動了,任他抱著。他感到此刻的她如此孱弱,像個孩子一樣。
她輕聲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顧黎坐在床上,抱著淵清,一直到天明,此刻顧黎知道自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