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酒家這幾日終於應了自各兒名字,客似雲來。
外麵日頭正毒,著眼看去就隻覺得是白亮一大片。路上少有的幾個匆忙的行人看起來也有些晃眼。多數趕路的人都停留在這豐碧山下唯一的酒家裡。不大的廳堂裡坐滿了人,各路人馬嘈嘈雜雜的嬉笑怒罵之聲間插到音浪起伏的蟬叫聲裡,鋪陳著讓人昏昏欲睡的午後。
流予坐在這片聒噪的角落裡,無聊的轉著手裡質地粗糙的白瓷青口茶杯。支著下巴的手撫著右耳的耳釘。她在很認真地品論著周圍出現的最多的,豐碧的聚劍大會。
而這些論調中又反複出現著一個名字,豐碧大弟子席之遠。
原本這三年一度的豐碧聚劍大會,是豐碧派內部檢校弟子的比試,然已經不可考證到底在哪一代掌門做主將其發揚光大成了對外的不論門係派彆的比武大會。參加聚劍大會有嚴格的年齡限製,算是給年輕一代弟子嶄露頭角的機會,自然難入整個臨淵上層高手的眼。就算它從來聲明在外,其聲勢卻遠不能和今年比擬。深究其緣由大抵不過是豐碧竟然將傳承已久的名劍澤崖,獎贈頭籌。
而這席之遠乃豐碧的掌門豐千之愛徒,此人十四歲初露鋒芒,十五歲遍挑高手榜單上各門派年紀輕輕且相對他而言成名已久的人物,十七歲名動天下。作為代表豐碧出戰的熱門人選,來眾對於席亮出遠的實力猜測不定,不知豐碧此舉是否正是因為篤定席之遠的勝算,才無後顧之憂地拿出了澤崖。
門口鬨騰一陣,走進來三個人。打頭的男子玉麵青衫,手中青劍一柄。笑嗬嗬的轉頭和身後兩人說著什麼。跟著進門的這兩人是一男一女。男子白色輕衫,係了發帶。他的麵容頗為清秀,正與他身邊的女子有七分相似。那女子紫衣羅紗,絲錦腰帶,墜著堂庭玉。容貌嬌俏明媚,眉眼間神色飛揚。
店中各人隻淡淡注視門口一眼,隨即移開視線。站在滿客的大堂中央,女子微不滿的皺了眉。店家小二把腰彎的低低的:“三位實在是對不住嘍,您也瞧見了,今兒是真的坐滿了。”青衣男子掃了一眼女子的神色,笑嗬嗬的開口:“倒也不是我們非要難為你,小二哥,你也瞅瞅外麵那是什麼天兒,咱家這妹子這麼嬌的人兒,怎麼經的起曬。”店小二飛快抬頭看了女子一眼,雙頰微紅:“那邊有位女客人獨坐一桌,要不我幫爺問問,看客人願不願搭桌。”說完朝流予走過來。
流予不待店小二說完,她淡淡開口:“你讓他們過來吧。”店小二聽到這嗓音,隻覺得自己突然清爽下來。大著膽兒沿著她皓白的裙角看上去。纖白如蔥的手指,慢慢的摸著耳朵上那顆藍彩光流瑩的石頭。幾縷發絲搭在雪白的頸上,那圓滑的曲線終止在一塊白紗下。
店小二麻利地帶過三人,搖頭晃腦似在臆想白紗下若隱若現的臉廓。
青衣對流予抱拳,“在下冒昧打擾姑娘了,實在是失禮。”卻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輕巧的抬眼望來的那瞬間,身邊的空氣也凝了一凝。
紫衣女子睜著大眼掃視流予,輕哼了一聲,撩著裙擺坐在了流予對麵。餘二人各在兩邊坐下,白衣男子笑顏溫軟,輕輕開口:“姑娘,在下顏崇”手微示意那紫衣女子,“這是家妹顏焉,這位是遊空公子。失禮之處,還請姑娘海涵。”遊空跟著含笑點了點頭。流予依舊用手支著頭,靜默的注視著對麵一臉嬌矯的顏焉。氣氛逐漸冷卻的時候,流予帶著笑意的庸懶的同時缺少屬於少女矜持的聲線響起,“公子客氣了,出門在外,哪裡有這麼多虛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