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累贅,這些小東西又傷不了人。
他繼續補充了句,反手撐開傘擋住被細碎石粒打落的兜帽掉落前一瞬照在臉頰上的日光,扯著兜帽回頭去看舍身一擊後將整片森林撞出一個大塌陷的特瓦林。
神日搖了搖頭,他還挺喜歡這個星球的生態環境的,一下子就被毀了這麼一大塊。
他完全忘了自己先前捕獵野豬時鬨出的動靜與造成的傷害比特瓦林大多了。
神日擰著眉看著舍身撞擊下來也不安分的特瓦林,短暫被致盲的特瓦林振動著卷起颶風的雙翅並高高揚起龍首。
神日眼球微動,注意到在那大張的龍吻前有一枚渾濁的風球,獨立旋轉著、蓄積著什麼擁有急劇壓迫性的不明力量,隱隱間那渾濁風球周邊的空間仿佛都有細碎的崩塌般的黑色光線竄過。
他直覺不能讓這頭龍把那令人不安的風球蓄積結束,不然他就要吃點苦頭了。
神日相信自己多年來死裡逃生的戰鬥直覺,急速收傘,沒有絲毫停頓地選擇飛快竄上特瓦林躺倒的身軀。
不顧特瓦林掙紮獰動著軀體要把神日甩下去,也得益於他正在蓄積能量,為了這強大一擊,特瓦林獰動身體的幅度不會很大,神日扒著龍身體上的鱗片,猝然察覺手上傳來些微刺痛。
定睛一看,是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背被劃出道白印、滲出點不太明顯的血絲,暴露在手套外的皮膚沒有受到防護,再加上有陽光照射的削弱,隻是這點不算嚴重的程度已經是很好的結果。
神日盯著特瓦林滿身翡綠的密密麻麻鱗片,眸色更沉。
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打完這頭龍要多少鱗片還不是他說的算。神日甩去那些不正經的想法,扒著鱗片與翅翼尾根的連接處一個翻身成功踏上特瓦林的背部。
神日沉下重心,飛速竄上高高揚起的龍首脖頸,騰空高躍起直麵那旋轉蓄積著的渾濁風球。
在下麵看就已經感覺到壓迫力了,沒想到直麵起來更覺恐怖。
神日用舌尖頂著虎牙,徹底扯下兜著臉的鬥篷帽簷,高高舉起右臂,左手死死抓緊特瓦林大張著的吻部,五指攥緊因承受巨大力量而顯得更為扭曲,對著那隱隱有黯淡黑線流轉周身的渾濁風球就是一擊百分百的全力本壘打。
手麵直接觸碰那渾濁風球,全然蠻力與渾濁風元素接觸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尖銳風嘯聲,摩擦生出的刺耳嚎叫愈演愈烈。
神日能感覺到自己的手連帶著那截手臂仿佛在被萬千風刃卷入其中,四麵八方席卷而來的風殘忍割裂他右半邊用來遮蔽陽光的鬥篷,並將它撕裂成碎條渣滓。
不過手上那幅新打的黑色手套倒是幫他抵禦住不少傷害,神日壓下眼,不聲不響收緊腕部,再度向前深深送了一拳,
這下是徹底地一聲銳利且高昂的尖叫響徹耳畔,神日將那渾濁風球打回特瓦林大張的口中,帶著股深重怨氣重力錘下去,
連帶著特瓦林的上吻被打下明顯凹陷一處,炸耳的巨響轟鳴聲後癱倒在地上。
神日站起身,一腳踩在特瓦林的頭上,慢吞吞收回被割裂的破破爛爛的右手,擰了擰手腕,聽到哢噠一聲後才甩了甩手。
新打的沒用幾天的手套就這麼報廢了,神日心情不太愉快,半幅家產交代給特瓦林,這讓神日看見被一拳錘暈過去的特瓦林就更加惱火。
他清點了一下,手套報廢半幅,另一隻或許還能用,還得等之後用了再看;鬥篷基本沒有一點完好的地方,襤褸破舊地像剛從垃圾堆撿來的;衣物也或多或少損壞些,說他是乞討歸來的都不為過。
漂亮,奮鬥十幾年,一朝鬥毆家財散儘,神日自嘲般嘁了聲。
不過人倒是沒受傷,雖然這也算不上什麼好消息,神日擰著眉頭把倒插在地上的深黑大傘撐開,舉在頭頂擋著午時正盛的日光。
最重要的是,與特瓦林這頭龍打了會兒,已經超乎他一開始給自己劃定的體力消耗,讓他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叫囂著、瘋狂呐喊著去撕碎眼前的敵人。
神日靜了靜,撫摸上自己的胃部。
簡單地說,就是,他餓了。
伴隨著無可置疑的強大且蠻橫的力量,他需要控製住自己這份稍稍不察就會造成極大破壞的力量,夜兔一般都有自己獨立的控製力量的方法,有的生性自由的夜兔靠的是與人交戰、不斷挑戰強者來發泄無處可用的力量;有的夜兔則是選擇了破壞,毀滅所能見到的一切來更加熟悉自己的力量;神日不屬於他們中的任何一種。
神日選擇的是吃下足夠多的東西來滿足自己過剩的欲.望,通過對食物的渴求來分散自己對力量過多的關注。
說來說去就是轉移注意力,一般不會意識到自己深藏著的力量也就不會想著去使用它,所以神日平常也避免餓到失去神智的危機狀況。
但是在現在這樣極為少數沒有充饑食物且體力消耗巨大的情況下,神日也不可避免地控製不住自己。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在最開始估算了下追擊特瓦林的消耗夠不夠支撐住,並為突發.情況下可能出現的可憐蛋點了一根蠟的原因。
神日忍了忍,舉著傘站在原地垂著眼看陷入昏厥的特瓦林。
翡綠色的鱗片很好看,長而柔軟的翎羽也足夠吸引人,一拳錘下去時反饋而來的柔軟有筋道的手感足以表明肉質純熟,隻要經過適當的烹飪方式……
神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沒有摸到潮濕的感覺,反而捏著手指慢悠悠捉住一縷不合時宜撞進懷裡的風。
而後他懶懶抬眼瞥向身後,看向那個不知道站在那裡已經旁觀了多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