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要跨過一個年頭。1990年的敲門聲很快就要聽到。
秦艽要回四川老家過年。他又舍不得留下陳彌鹿一個人在這邊,苦惱地坐在門檻上想著。“陳彌鹿,你爸過年回來嗎?”他對著陳彌鹿問,惶惶悾悾有些失落。
“我爸給你媽錢的時候,我就被他賣到你家了。”陳彌鹿空洞的看著天,沒有看秦艽,像是怕被識破。“他在深圳早就安了個家,現在奶奶死了他再沒有理由回來了。”他隨後又淡淡的說。
“所以呢,今年這個年我得一個人過了也樂的清閒。”他拍拍手上的灰塵像是輕鬆的樣子,可還是讓秦艽聽出了難過的味道。
秦艽瞅著他,像在注視深海一樣帶著晃神的表情,拉著陳彌鹿就衝到他媽的麵前。
“媽,今年陳彌鹿跟著我們一起回四川吧。”秦艽拉著陳彌鹿的手,嚴肅得像個小老頭。
陳彌鹿怔了會,趕緊拉住秦艽,用力擺擺頭。
秦艽的媽媽瞥了撇他,雖有些不滿,畢竟人家一家子過年,他一個外人去湊什麼熱鬨。但終究也不好說些什麼,想著這孩子也怪可憐的,孤苦伶仃的在這邊無依無靠的。
“行,彌鹿就跟著我們一起唄!正巧給秦艽做個伴。”
客氣的應允聲中,陳彌鹿看著身邊咧開著嘴衝他傻笑的秦艽,感動到不行。
他們收拾了行李,在年三十的前兩天就坐上了去四川的火車。
陳彌鹿和秦艽睡在火車上一個小隔間。那裡空間小,窄窄得透不過氣來。秦艽半夜三更背著氣從鋪上坐起來,看到窗邊上陳彌鹿在那邊看著外麵。
“乾嗎呢,這麼晚不睡傻乎乎的看著外麵。”秦艽湊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突然發現陳彌鹿神情不太對,身上也冷得刺骨,像塊涼玉,冰冷冷的。
“怎麼了。”秦艽趕緊問。
陳彌鹿表情凝重的看著外麵,暗暗的月光下,秦艽看見他用手抹了抹眼睛。
“我是不是很糟糕?自己有爹有娘他們卻沒有一個願意跟我一起過年,我卻還要不要臉地跟著你回老家…”陳彌鹿估計是真的傷心了,話裡都帶著哭腔。
“瞎說什麼呢。”秦艽從後麵抱住他,雙手環住他的腰。“這不是你的錯,況且有我呢,我願意和你一起過年。”秦艽說這話的時候很溫柔,溫柔的像在捧著一朵小小的嬌弱的百合甚至忘記了他這個姿勢該有多曖昧。
陳彌鹿覺得秦艽雙手溫熱,熱乎乎的漫上他的小腹。他閉上眼睛,覺得幸福。火車行駛的聲音,風在耳邊的怪叫,那時候他是全然不聽見的。他隻張羅著教訓自己的心,怕跳得太快被秦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