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全身也跟散了架一樣。季雪依的意識慢慢恢複。她記得,在哥哥的婚禮結束之後,她選擇了自殺,向著車流;她也記得被疾馳的汽車撞飛是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她更忘不了他們眼中的絕望,那是她僅有的戰利品。可是,竟是被救回來了嗎?
“咣當——”銅盆落地的聲音。
“太醫,快,宣太醫,公主……公主的手指動了!”
清脆悅耳的聲音傳開,聽著竟莫名的心安。
太醫,公主……原來,不是被救回來了,心中輕鬆了。真的,是累了,累得再也沒有力氣走完以後的人生了。做了一個公主,便不需要拖著如此疲憊不堪的心走下去了吧;一個公主,隻需要在適當的時候被賜婚就好,一生隻安安靜靜地做個花瓶就好。
不做掙紮,季雪依睜開眼,一張清秀可人的臉蛋立刻映入眼簾,好看的漆黑的眸子霎時充滿了驚喜。
不知道,那是否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自己,從來都是不懂得的,如何去判彆一個人的內心。
“公主……公主……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語焉了……”那個可愛的女孩跪在床邊,竟是伏在床邊哭起來,“真的……嚇死語焉了……”
原來,剛剛清脆悅耳的聲音是她發出的,原來這個清秀可人的女孩兒叫語焉。
“語焉……”季雪依輕輕開口,喉頭竟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萱兒,是萱兒醒了嗎?”溫柔的聲音中帶著不可抑止的喜悅。
季雪依尋聲望去,是一個中年的夫人,雍容華貴,保養得當的皮膚讓她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隻是兩鬢微白的發絲泄露了她的秘密。
“太後,”語焉起身對夫人行禮,“公主……公主醒了……”
任太後輕輕握起自己的手,望著她眼中慢慢蓄起的水花。
“媽媽……嗎?”雪依呢喃著,眷戀的望著那雙眸,眷戀著裡麵流露出的關懷。
“萱兒……”兩人靠得如此之近,太後自然是聽得清季雪依的呢喃,“萱兒,你……叫本宮什麼?”
“媽媽……嗎?”
“太醫,快宣太醫!”太後原本充滿喜悅的眼眸霎時黯淡下來,淡淡的擔憂襲上眉間。
……
“啟稟太後,雪公主許是撞到頭部,腦中有血塊壓迫著神經,導致了失憶。”白胡子的老太醫如實回報。
“失憶……了?”太後微微失神,“忘了也好……退下吧。”
“萱兒,不記得本宮了嗎?”太後在床邊坐下輕撫著季雪依額頭的碎發。
“我……是誰?”雖是不忍傷她的心,但仍是問了出來。
明顯感到撫在額頭的手有一刻的顫抖。
“萱兒……你是我映雪國的第九公主,先皇冊封為雪公主,紫蘭萱。你的母後是先皇的皇後,也是本宮的姐姐。你母後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
“雪公主既然已經醒過來了,不日啟程期望涅王朝和親。”好聽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個年輕男子。
手,又是一刻的顫抖,下一刻已離開。
“皇兒,我朝那麼多公主,為何你非得讓萱兒去和親!”溫柔的聲音帶著些許慍怒對著進來的身影。
沒有去看那聲音的主人,季雪依累得不想去看。
“我映雪國眾位公主,有哪一位及得上雪公主的!遺傳自汀蘭皇後的絕美容貌誰人不知?琴棋書畫在母後您的教導下也是眾位公主的表率。除了雪公主,哪位公主能體現出我朝的誠意呢?”明顯的厭惡夾雜在嘲諷般的讚美中。
“懿兒,你明知萱兒心中愛慕的是你那青梅竹馬的好兄弟鎮遠將軍藍岩煜!就因為他不喜歡萱兒你便要將萱兒送去和親嗎?你在胡鬨!”
“太後,萱兒去便是。”季雪依,此刻的紫蘭萱輕聲說道。
“萱兒!”太後驚訝的望著她。
“萱兒去便是了,姨您彆和皇上爭了。”紫蘭萱望著帳幔的頂,很白,白得像雪一樣。她不叫季雪依,現在,以後,她是紫蘭萱。
“萱兒,不得胡鬨!你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你讓我怎麼對姐姐交代!”太後輕撫紫蘭萱的秀發,“乖,聽姨的,彆理你皇兄。明日就下詔,將你嫁予藍岩煜,不得他抗旨!”
“姨……”紫蘭萱對上太後的眼,那裡麵滿是疼愛與堅決。
“母後!”紫昕懿,映雪國的皇帝,竟是略帶醋味的喚著太後,“您總是太寵著蘭萱了!”
“懿兒,萱兒是你妹妹,你為何總要針對她!自小你和藍岩煜就喜歡招惹萱兒,她明明那麼喜歡你們!”太後無奈的看著兒子。
“姨,讓萱兒去吧。”紫蘭萱笑笑,有些無力,一國之王竟會為了這點小事吃醋,“萱兒自己想去。”
“萱兒!”太後還想堅持,她不忍啊,她心頭的肉,教她如何舍得!
“你又想刷什麼花招?”紫昕懿顯然是沒有想到紫蘭萱會答應。
該怎麼和他們解釋,自己已然疲憊得無力的身心。
“母後,”紫蘭萱緩緩開口,“萱兒身在帝王家,便得承擔起責任。映雪國的百姓供萱兒錦衣玉食了這麼多年,萱兒也該為他們做點貢獻了。和親,對兩國的百姓都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