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研究了不少祭祀用的繡品,福建人拜神明的DNA不斷覺醒,腦子裡的思路也越發清晰,就是手速還有些跟不上,加以練習定能掌握這項技能。
陳宛七短暫的歇了幾天,換了新繡品繼續擺攤,祭祀用的東西不吸引年輕的姑娘,多少是有些冷清。
沒人她就在攤位上練習,小姑娘不感興趣,老阿姨倒是頗感興趣,路過的阿姨都會多看兩眼,很快就賣了幾條出去。
“阿七,你好幾天沒來啦!”
“麥麥。”
陳宛七還沒看到人就叫出他的名字,隨即落下一座小山,麥麥穿著碧色長袍,山上長草似的,蹲在阿姨麵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呀!你出新寶貝啦?”
麥麥目不轉睛盯著漳繡上的龍啊鳳啊,嘴角咧到天上,舌頭都快掉下來了。
他捧起一塊黑布細細摩挲著紋路,黑底金蔥繡著彩焰麒麟,腳踏七彩祥雲,太極八卦置於上方,凸金繡法使得麒麟栩栩如生的浮在雲層之上。
“阿七,這些小動物真好看。”
“這不是小動物。”
麥麥抬起頭來,好像一隻好奇的小狗,對兩腳獸的一切都頗感興趣。
陳宛七失笑道:“這是我們的圖騰,也是一種信仰。”
“阿七,這也是你的信仰嗎?”
“當然了。”
麥麥探見她臉上的笑意,若有所思的說著:“那一定特彆珍貴。”
“那是自然,費了我好多功夫。”
陳宛七扭著酸痛的手腕,這幾日她靜下心來研究繡法,忽而覺得有種跨越時空的微妙。幾百年後,即使傳統繡法已不時興,傳承人所剩無幾,但它仍延續至信徒眼前。
踏進佛堂寺廟,橫彩桌帷與百年之後仍是大差不差,有些傳統樣式甚至一模一樣。她在金絲銀線之間,找到了這個時代給她的獨有安全感。
陳宛七乃至有種錯覺,在廟裡仿佛置身在現代的時空,眼前一切都十分眼熟,可走出去便是一個陌生的時代。
“阿七,手怎麼了?”
“沒事,繡麻了。”
“累了就好生休息,明日我帶你去玩吧,你肯定沒去過!”
陳宛七笑道:“月港就這麼大,你還能帶我去哪玩?”
“我朋友明天回來了,就在他家裡敲鼓彈琴,男孩女孩一起歌舞喝酒,可好玩了。”
“舞會?”
麥麥歪著腦袋思考一下,“是吧,應該是這麼說。”
陳宛七眼前一亮,她從來沒參加過舞會,隻參加過年會……
“想不想去?”
“有點。”
麥麥立馬掏出一張圖紙遞給她,“就在上次你去的那家小店樓上。”
“麥麥,我知道路的。”
“我怕你忘了。”麥麥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你之前那些小玩意是去黑市拿的嗎?”
“是啊。”
麥麥瞧了眼四周,小聲的說著:“你聽說了嗎?昨天黑市來了一批錦衣衛,有家店鋪被查抄了,好像是偽造白銀。我看你的貨好像就是那家店的,最近抓得緊,黑市所有商鋪都要徹查,你還是不要去那進貨了。”
陳宛七心中一緊,左耳進右耳出,腦子裡隻留下錦衣衛三個字。
“知道了。”
陳宛七若無其事的接過圖紙,這是麥麥自己畫的地圖,上麵還寫了些標注,字跡竟比她寫得還工整。
“麥麥,你漢字寫得這麼好看啊?”
“我母親從小就教我寫漢字,寫錯就罰我抄一百遍,還要打我手心,我可不敢亂寫。”
“哈哈哈!”
陳宛七聽著還怪親切的,麥麥也跟著笑了笑,生疏的掰扯著手指頭。
“在……申時。”
“昂,我知道了。”
“那我等你啊。”
陳宛七瞄著他的背影,待他離去後也掰扯起手指頭,嘴裡碎碎念著:“一二三四五……子醜寅卯辰……辰什麼來著?”
她晃了晃腦袋,重新再算一遍:“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腦斧打不到!打到一嘰小鬆許!!!”
穿越哪有不瘋的!!!!
陳宛七仰頭長歎,光線晃得刺眼,她含著眼,天邊好似有烏雲飄過。
眨眼間,一身飛魚服映入眼簾,麒麟瑞獸飛魚紋,鐫繡在黛藍的錦衣之上,比這天更加晃眼。
陳宛七匆忙收回視線,不經意間從他腰身一掃而過,一塊腰牌撞入眼底。
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朱繼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