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傘人 “陳宛七,我要回京城了。”……(2 / 2)

陳宛七自然聽得見,過了一會才打開門,門口留著一把油紙傘,她將傘收了回去。

狹小的巷子撐不開傘,生在這的人注定連撐傘的資格都沒有。

荔枝送到京城都要壞一半,更何況是人心,哪還會再見麵。

陳宛七伸手探向門外,雨停了,這酒是徹底醒了。

翌日一早,陳宛七照常去擺攤,剛擺好東西麥麥就跑來了。

“麥麥,你這麼早就起來了?”

“啊。”麥麥抓著雜亂的頭發,彆扭道:“睡不著。”

陳宛七關心道:“昨晚你還好嗎?我看你醉得不輕。”

麥麥十分愧疚的看著她,“阿七,不好意思,我醉倒了都沒送你回去。”

“沒事,我有人……”話說到一半,陳宛七一時語塞,改口道:“我有安全回去了。”

麥麥仍是懊惱,“我可真是該死!”

“好啦,我真沒事。”

陳宛七見他捶胸頓足的模樣,這與阿頓有幾分相似,好奇的問著:“麥麥,你喜歡月亮嗎?”

“謔!阿頓都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你喜歡嫦娥姐姐。”

“啊?”

陳宛七見他一驚一乍的樣子,興許也覺得離譜,沒想到他突然憨笑著。

“哦,是!”麥麥鬆了口氣,“我小時候常聽母親講東方故事,她跟我說起過嫦娥,不過……”

他靦腆的說著:“我其實更喜歡她身邊的那隻兔子。”

“原來是這樣啊。”

麥麥猶豫道:“阿頓他……還跟你說了什麼嗎?”

陳宛七想了想,“對哦!”

麥麥立馬緊張起來,默默攥緊小拳拳,乾巴巴的眨著眼,隻見她蕩起笑眼。

“他說你小時候是個小不點,很可愛的。”

……

麥麥頓時又窘又羞,像隻炸毛的小狗躥起身。

“阿七,我先回去了!”

陳宛七望著他氣鼓鼓的背影,這架勢顯然是要去揍人。

“嘖嘖嘖。這麼大塊頭,一拳下去棺材都得捅破嘍。”

陳宛七想想都替阿頓覺得疼,不過能玩到一起的小夥伴,大抵是半斤八兩。

她突然很是羨慕,麥麥在異國他鄉還有這麼多朋友,她一個本地人卻是形單影隻,除了她家的趙天仙……仔細想想,趙蔓宣也是個外地人!

踢公北啊!混得這麼差的嗎?

陳宛七抓起針線死命繡,錢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忙活一日,陳宛七把衣服拿去還給趙曼萱,一進門就察覺她情緒不太好。

“趙姐,怎麼了?”

趙蔓宣手裡拿著一張狀紙,上麵全是對陳欣平的控訴,卻沒有一條是她寫的。

陳宛七立馬火冒三丈,“陳欣平又回來了?”

“他死了。”

“什麼?”

“死了。”趙蔓宣雲淡風輕的說著,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據說是畏罪潛逃,掉海裡死了。”

陳宛七遲疑道:“這回是……真死了?不會又詐屍了吧?”

趙蔓宣微微點頭,“方才許家村的官兵來過了,屍體撈上來了,問我是否要將他的屍骨收回。”

“不收!”陳宛七果斷道:“他都把你休了,你早就不是他的妻子,憑什麼要給他收屍?”

趙蔓宣輕歎一聲,“興許我就是來還債的吧。”

“你又不欠他家的!”

“阿七,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隔壁的一對老夫妻時常給你糖吃。”

陳宛七腦子裡有很多記憶,多半都是不愉快的回憶,童年的事早已模糊不清,自然是不記得。

“公婆都是善良的人,他們待我不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他們舍不得吃也從沒讓我餓過一口。後來陳欣平人沒了,老人家不想連累我,也曾勸我改嫁。”

趙蔓宣淡然道:“我就當是還他們的恩情,替兩老給兒子收屍罷了,從此我與陳家再無乾係。”

陳宛七撇了撇嘴,對於陳欣平這人不會有絲毫同情,死了也是活該。

聽趙蔓宣這麼講著,慶幸她遇到了好的公婆,沿海人家時常有男人出海死了,不講理的公婆成日埋怨兒媳克夫,失去丈夫的妻子還得忍受公婆的毒打,這種日子又該有多煎熬。

“好吧,你不覺得委屈就好,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趙蔓宣見她手裡還抱著衣服,轉眼笑道:“昨日玩得開心嗎?”

“嗯?”

陳宛七一愣差點忘了正事,趕緊將衣服還給她,避重就輕的說著:“抱歉啊,衣服不小心弄臟了,我已經洗乾淨了,你要是嫌哪不乾淨我再洗洗。”

趙蔓宣搖頭道:“你傻呀,還這做什麼?我那一整箱的衣服都要給你呢!”

她說著便要上樓去搬箱子,陳宛七阻攔道:“趙姐,不用了。”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反正我也穿不上了,放著也是占位置。”

陳宛七強掩著失落,無奈道:“我估計……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