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飛魚服與紅嫁衣緊緊揉在一起,仿佛在雨夜中結出的血契。
“陳宛七,如你所願。”
陳宛七落入一片渾濁之地,周圍什麼都看不清,她不停的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也望不到頭。
腳酸得實在是走不動了,沒想到投胎的路竟如此漫長。
“喂,這地獄是不是沒門啊?受累問一下,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頭啊!?”
空蕩蕩的四周沒有任何回應,陳宛七想到那個將她引來投胎的修羅,怕是還沒轉正吧?連個路都不會帶嗎!
“陳、宛、七。”
耳邊突然冒出一聲叫喚,陳宛七嚇得一愣。
“誰!誰!!!”
眼前忽而烏漆墨黑,周身霧氣散去,陳宛七竟仍在那片陰暗的森林,霎時間鬼哭神驚!
“見鬼!”
陳宛七頓時渾身僵硬,後頸貼著一絲溫熱的氣息,有個男人靠在她耳邊沉聲質問。
“陳宛七,你想繼續做人還是做鬼?”
“啊!”
陳宛七猛然驚醒,灼眼的光線探入眼底,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七愕然的躺在床上,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伸手看見自己的五指,手腕上還留著一道淺淺的勒痕。
陳宛七愣了愣神,逐漸意識到這不是夢,自己還活著,警惕的顧視周身。
屋子裡頭光彩耀目,看著像是年輕女子的房間,餘光瞥見一道身影,屋裡還有個人……
陳宛七頓時屏住呼吸,偷偷的轉動眼珠,撞見一張熟悉的冷臉,瞬間瞳孔一顫,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去。
“繼堯?”陳宛七感覺還在做夢似的,“你不是走了嗎?”
繼堯雙臂疊在胸前,黑著個臉質問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走?”
“聽說……走了幾個錦衣衛。”陳宛七抿了抿唇,乾巴巴的說著:“你沒走嗎?”
繼堯突然動怒道:“陳宛七,你連看都不看一眼!巴不得我走是吧?”
神經病,明明是他自己說要回京城的。
陳宛七有些發愣,記得那日趙蔓宣說過有幾個錦衣衛走了,這種行程一般都是領導先走,下屬留下來善後。
誰知道他這位千戶大人為何還在這裡?這會兒又甩什麼臉色?
繼堯都要讓她給氣瘋了!
那日是他親自去的甜粿鋪,趙蔓宣一眼就認出了他。
八名錦衣衛離京當日,街上來了不少人圍觀,可她沒來。
這隻蠢笨的兔子,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裡。
陳宛七,你有種!
繼堯忍受不了這般輕視,非得將這可恨的兔子從窩裡揪出來嚴刑審問!
他半夜走到這條破巷子,站在巷口又不再往前。
人家不去找他,自己倒送上門來。
繼堯傲然轉身,餘光不經意的往裡探一眼,腳下頓時調轉方向,大步往巷子裡頭走去。
踹爛的門散落在地,半截紅燭早已涼儘,繼堯死死盯著幾個男人的腳印,眼中露出陣陣寒光,心裡卻陷入極端的冷靜。
雨水掩蓋足跡,追蹤術無處可施,唯一的線索便是那道瘸腿的腳印。
他踏破磚瓦尋到陳家老宅,一腳踹爛大門,陳老喪正在屋裡數著錢,突然就讓人掀翻桌子揍了一拳。
繼堯沒給他掙紮的餘地,扼住他的喉嚨抵在牆上,厲聲盤問道:“陳宛七在哪?”
“你就是那個京城來的官吧?”
陳老喪見他穿著一身錦衣竟還有臉笑,下一瞬就喘不過氣來!
“咳咳……我……我說……”
繼堯鬆開掌心,麵無表情的盯著他。
陳老喪剛有一絲喘氣的機會,立馬又露出醜惡的嘴臉。
“大人,我是阿七的親爹!你想找我女兒就沒點表示?”
陳老喪見他不為所動,轉眼便咒罵道:“老子告訴你!除非你弄死我,否則這輩子都彆想知道她在……哪!啊呀……”
繼堯踢折他那條完好的腿,心中已近乎抓狂,下手還能精準把控分寸,那條腿實則將斷未斷,陳老喪痛倒在地,他一腳踩在節骨點上,清晰的聽著骨頭正在崩裂的脆響。
“啊啊啊……大人……饒命!饒命!!!”
陳老喪哪受得了這般酷刑,痛得死去活來,這才知道惹了麻煩,痛苦的囔囔著:“阿七嫁給了王家做鬼妻!這會早就埋了!這事兒可都是王家乾的,人也是他們埋的!我沒有,我沒有殺她啊!!!”
屋裡傳來一陣哀嚎,繼堯斷了他的骨,扒了王家的墳,發瘋般的劈開棺木,生生將她從鬼門關裡硬拽回來。
眼下這蠢貨醒來卻與他扯著沒頭沒尾的閒話?
他當真是得了失心瘋!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