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下起了小雪,蓋不住急促的腳步聲,陳宛七突然有種預感,慌忙丟開針線趴在桌上裝睡。
繼堯推開門,往書房探了一眼,視線落在桌案上,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邊默默的看著,過了一會才緩緩離去。
陳宛七抬起頭鬆了口氣,前陣子同他胡鬨幾日,這貨越發不可收拾,竟是將他那詔獄裡頭的小玩具都拿了回來。
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陳宛七真是怕了他,近來總想方設法躲著他,他還死纏爛打,一回來看不見人就到處找,就算不做什麼也要同她待在一處,眼裡得見著人才安心。
繼堯又折返回來,陳宛七立馬趴下繼續裝睡,不知何時同他有了這種默契,就算沒聽見腳步聲也能感覺到他的動靜。
繼堯拎著條毯子回來,輕輕的蓋在她身上,生怕將她擾醒。
陳宛七以為這下他總該走了,他又搬了張椅子靠過來,非要挨著她坐。
書房裡靜悄悄,炭火劈裡啪啦,蹦得腦殼疼。
陳宛七生怕他又在作妖,偷偷瞄一眼,繼堯竟是安靜的趴在邊上。
她緩緩抬起頭來,他仍是閉著雙眼,細碎的雪花融在發梢,濕噠噠的貼在額前。
陳宛七抬手捋了捋他的頭發,拉著身上的毛毯蓋一半在他身上,繼堯隨即睜開眼,抬眸朝她笑著。
“你醒啦,怎不回屋裡睡?在這容易著涼。”
“沒事,燒著碳呢。”
他握起她的手,“手都還是涼的。”
“方才繡香囊,暖會就好了。”陳宛七敏感的抽開手。
繼堯稍稍皺眉道:“阿七,你最近為何總在躲我?”
陳宛七咦了他一眼,“我鬥不過還躲不過嗎?你少煩我,我不跟你玩了!”
“玩膩了?”繼堯略顯失落,“你愛玩我才給你帶的,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什麼?恃寵而驕?無理取鬨?一哭二鬨三上吊?”
繼堯聽得發笑,橫豎他都得哄著。
“你可真是叫我徇私枉法,半點原則都沒有了。”他無可奈何的歎著氣,“阿七啊,我若是讓人逮住了,你會不會去救我?”
“又瞎說什麼呢,誒!”陳宛七突然想起一事,“對哦,你怎能挪用公物呢?趕緊還過去!”
“真還啊?”
“廢話!”
“這都還沒用呢,拿都拿了,要不……用用再還?”
淦!想罵人……罵臟話的那種!
繼堯大手一抄,抱著她坐到自己腿上。
陳宛七冷不丁嚇一跳,“不要!”
“就抱抱,不做。”他靠著她的脊背,小心翼翼的問了聲:“真煩我了?”
陳宛七咬了咬唇,沉悶的搖頭,“我沒煩你,我隻是……自己有點煩。”
“為何不開心?”
她垂著腦袋,視線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我們成親都快半年了,若是一直都沒有動靜,你就不會再娶?”
“這事我們不是聊過了,談姑娘和阿立都說咱倆沒問題,眼下隻需調好身子,往後定是會有的,何必急這一時半會?”
“我也不急,可是彆人急啊,你爹難道不急嗎?”
繼堯不悅道:“他說你了?”
“沒有,國公大人對我很好,前幾日還送我許多補品呢。我隻是怕旁人說閒話,你是不知道那些個夫人成日就愛嘮家長裡短,問得我都煩死了,再不生出點動靜,你信不信過不了多久,定會有人上門說親。”
“誰要敢上門就轟出去,鹹吃蘿卜淡操心,多管閒事。”
他捂著她的小腹,忍不住輕捏兩下,陳宛七躲得咯咯笑。
“癢……哎呀,說正經的呢,彆鬨。”
“陳宛七,我也同你說正經的,少想那些沒用的事,就算以後沒有孩子,我也絕不會再另娶。你也知道我不是什麼濫情之人,身上能擠出來的那點憐愛全用在你身上了,沒那精力再去搭理旁人。你最好有這自知之明,得跟我過一輩子。”
陳宛七揪著他的手,十指漸漸扣在一起,靠在他胸前輕笑著:“那你收點回去,那麼大的個子,擠出來的東西都能把我給淹了!”
繼堯淡然一笑,“嫌多?吃進去。”
“呸!”
陳宛七輕敲著他的胸口,繼堯順勢握起她的手腕,“最近這兒不舒服吧?”
“你怎曉得?”
“你這老毛病我還能不曉得?”
這幾日針線活做多了,手腕是有些不得勁,但也沒多大影響,陳宛七自己都沒當一回事,竟還讓他給看出來。
繼堯心疼的揉著手腕,“阿七,生孩子這事你彆多想。你吃了太多的苦,這不怪你,怪我。”
陳宛七詫異道:“這怪你什麼?我不至於這麼無理取鬨吧……”
他輕捂上她的唇,眼裡含著一絲懊悔,“我時常在想,當初帶你回京城之時,若是不放你走,你就不必在花巷裡頭摸爬滾打,更不必在宮中遭罪。”
“路都是我自己選的,我一點都不怪你。小時候是不好過,但我記性差,大多也不記得了。在花巷裡雖是苦了點,日子倒也自在,起碼不愁吃穿。後來入了皇宮,貴妃娘娘對我很好的,不過就是運氣背吃些苦頭,好在每回也能逢凶化吉。”
陳宛七抬起胳膊在他麵前顯擺,“你不覺得我現在身子強壯了許多,成日生龍活虎的,還有精力同你鬥智鬥勇呢!否則就你那吃相,換個嬌滴滴的姑娘,誰受得了你哦!”
“不過,當年你要是把我關起來,我定是會恨你的。”
他淡淡的勾著唇角,笑得卻很是無奈,“可我寧願你恨我。”
陳宛七歎了聲氣,“怎的,你還想強取豪奪啊?變態!我現在是喜歡你,可若當初你給我用強的,那可真是恨死你了!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他固執道:“那就不原諒,一輩子都不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