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夫人竟然和離了……
香囊仍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這已是她全身上下最貴重的東西,三七不舍的取下香囊,戰戰兢兢的在談府門前徘徊,猶豫許久才鼓起勇氣踏上前。
門口的家丁還以為她是要飯的,少爺吩咐過遇到乞丐要加以施舍,可有些人就衝著他人傻錢多上門索取,因此鬨了不少麻煩。
家丁正想丟幾個饅頭給她打發走,見這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也不像裝的,隨手又給了點碎錢。
三七固執的搖頭,分文未收,生澀的遞出香囊,一句話都不敢開口。
自己這般卑賤之人,怎配說是夫人的……朋友?
況且,她本就不是她的朋友。
“你是來找陳姑娘?”
三花越發不知所措,這家丁怎能這般無禮!
她支支吾吾的開口,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我我,我找一位……夫人。”
“隨我進來。”
家丁領著她進去,三花畏畏縮縮的跟在他身後,生怕自己進錯了門,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這位大哥,我找的可能是……朱府的,朱夫人。”
“是啊,不過……”
家丁麵露難色,三花立馬嚇得屏住呼吸。
“陳姑娘從朱家出來後就不讓人這麼喚她,你還是莫要在她麵前提及朱府的事。”
三花不敢吱聲,這麼說來,朱夫人竟是住在談府。
那麼,傳言便是真的?
她真的同成國公之子和離了!?
那麼大的門第,說離就離?
“小三花。”
陳宛七遠遠望見一個灰不溜秋的小花臉,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朝她走去。
“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三花愣愣的看到夫人朝自己走來,差點忘了行禮,撲通跪在地上。
“夫……夫人。”
一旁的家丁欲言又止,陳宛七示意他退下,俯身蹲在她麵前。
三花縮著腦袋不敢抬頭,一片溫潤的掌心落在她頭上,輕柔的安撫著。
“怎麼,被欺負了嗎?”
陳宛七好像在揉一隻炸毛的小花貓,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三花緩緩抬起頭來,夫人眼中映出自己潦草的樣子,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還臟了夫人的手。
她木楞的搖搖頭,嘴裡小聲嘀咕著:“我回去洗衣服了。”
三花落寞的退開,餘光瞄過庭院裡的花草,自己卻比草木還不入眼。
“三花。”陳宛七起身叫住她。
三花腳下一頓,僵硬的轉過身。
“你是來關心我的嗎?”
她抿了抿唇,隻顧低著頭,像她這般自顧不暇之人,怎配關心像夫人這樣的人。
陳宛七莞爾一笑,“謝謝你的關心,我過得很好。”
三花望著她臉上的笑意,不似愁眉苦臉的怨婦,亦不似諂媚逢迎的女人。
都說和離的女人是沒人要的,走到哪都被人指指點點,餘生會在苦澀中度過。
可她笑得那麼美,仿佛仍是被人愛著。
三花不由得多嘴問一句,“夫人今後有何打算?”
陳宛七坦然道:“我要回月港了。”
“月港……”
她從小到大在許多地方待過,不曾去過月港,不知那是個什麼地方。
三花搓了搓手,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祝夫人歲歲平安,無災無病,吉祥安康。”
她從懂事至今說過無數的吉祥話,對著不同的人張口就來,早已麻木而生硬,猶如一句句詛咒。
唯有這次,她發自真心的希望這個人可以過得好一點。
至少,不會是像自己這般模樣。
恍然間,陳宛七從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曾經那個卑微的自己,心中泛起一絲酸楚。
原來……自己當年在他眼裡竟是這副模樣。
為何他還是會死死盯著不放,真是個傻子。
“三花,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五、六……七?”三花尷尬的摳手。
陳宛七仔細打量著她,瘦得沒個人樣,沒有半點及笄女子的樣子。
“你想不想隨我一起走?”
“嗯?”三花聽得一臉懵,“我……我嗎?”
陳宛七輕點著她的腦袋,“你願意嗎?”
“夫人,我……奴婢,一定會好好服侍的!”她頓時熱淚盈眶,聲淚俱下的發誓。“做牛做馬!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好啦好啦,彆說什麼死不死的,我又不是閻王爺。”
三花哽咽著:“夫人……是我的主子,我的命就是你的。隻要主子不嫌棄……嗚……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陳宛七屬實哭笑不得,“行,有件事交給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