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出席父母的葬禮,我不怕彆人說我不孝。我不敢去看他們冰冷的不再呼吸的臉,我不敢相信幾天前還跟我一起生活在一起的父母就這麼離我遠去了。我常常麵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發呆,每到吃飯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地擺上四副碗筷,仿佛他們一直都在。
父母走的那幾天,村裡的大嬸阿姨輪流過來陪著我,她們怕我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傻事。有好心人提出要收養我,都被我趕了出去。我想我可以照顧自己。工地賠了一些錢,村裡也自發地給我捐了一些錢,市重點免了我的學費和雜費,破格讓我入學。
可是,我的心空白了很久。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說過話,一度有人以為我是啞巴,可是我真的不想說,我怕我一開口悲傷就會溢滿我整個胸膛。
那些知道我的事情的同學都對我抱著極大的同情心,也有不怎麼了解情況的同學在看到我的時候指著我說,看,她就是那個父母雙亡的女孩,好可憐啊。
在市重點待了一個月之後,我終於走進了校長室,我跟校長提出退學申請。我想我需要好好休息,我需要重新振作,我需要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我的生活。
於是我準備離開這個城市,就像小時候跟著媽媽一起從這個城市搬到另一個城市,永遠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會出現在哪。
我把原本屬於爸爸的房子交給村長處理,租出去也好賣出去也好。而我,帶著想要忘卻一切的心離開了那個村子,離開了那個城市。
我斷斷續續地受到一些數目很小的彙款,是從那個村子寄出來的,村長說他把房子租出去了,那些是房租。可是後來彙款越來越多,而且總是定期寄來。我知道房租其實很少,其他的都是那些不肯說出名字的好心人的資助,我知道他們都在默默地支持我。
我一直都相信安晨還活著,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動力。我帶著對他的記憶和思念遷徙到了另外一個城市。我租了一間小屋,我租的屋子外麵是一條常常的街道,很少有安靜的時候。賣早餐的店鋪每天很早就開門了,到了上午八九點整條街差不多都活躍起來了,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生意,努力地生活著。我常常站在窗口看著那些或行色匆匆或氣定神閒的行人從街道經過,我想他們每個人都有努力活下去的希望吧。
我告訴自己,我不孤單,我有回憶。天堂裡的父母和寧采臣時不時會到我的夢裡來看我,我相信安晨會在地平線的另一邊找到他想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