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馮氏手裡有的是銀錢,使喚婆子去外麵的酒樓訂席麵來吃也是極為容易的事。
這大房柳氏剛接手管家的時候,就來到她院裡,話裡話外是她馮氏的陪房太多了,光是夥食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馮氏自然懂她的意思,便讓柳氏不用管她二房下人的夥食。
她給二房的下人私下裡貼補了夥食上的銀錢,隨她們是生火還是去外麵買著吃。
……
“二姐兒,拎的啥東西這麼臭?”
拎著兩塊餿豆腐的梁堇,和紅果結伴回來,倆人在大廚房忙完,就去外麵的菜行了。
“張媽媽好,這是我買的豆腐,你家吃不吃?”
她專門撿這餿豆腐要的,隻花了一個銅子,就買回來了這麼多。
梁堇估摸著這些豆腐能有個三四斤的樣子,賣豆腐的正好全給了她。
平時這三四斤的豆腐,最少也要花上五個銅子。
捏著鼻子的張媽媽聞言,眼中露出了嫌棄和鄙夷,
“這豆腐都餿了……”
她刁銀娣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生出的兩個閨女都這樣。
大女兒長得出挑些,可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懶蛋。
小女兒瞧著怪伶俐,其實是個呆子。
都八歲了,連買塊豆腐都能被人哄騙了去。
聽說前段時間進了大廚房,當時她還納悶,想不明白那刁銀娣怎麼讓自己的女兒去了那種沒有前途的地方。
今個她可算是明白了,這個傻不拉幾的二姐兒隻能去大廚房當個燒火丫頭。
這倆人哪比得上她的秀珠,她的秀珠已經進了元娘的院子裡當使喚丫頭了。
等再熬個幾年熬出頭來,跟著元娘去那伯府,看這府裡誰能有她風光。
梁堇識趣的加快了步子,往家走去。
官宦人家的女郎,從生下來,爹娘就開始給她準備將來的嫁妝了。
就拿馮氏所出的元娘來說,在她兩歲的時候,馮氏就為她備好了床——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
這個床,將來是要抬到元娘婆家的,這隻是嫁妝單子上不起眼的一個。
如今元娘九歲了,馮氏給她準備的嫁妝已經塞滿了三間大屋子,可這才不到單子上的一半。
眼瞅著元娘大了,馮氏急的已經托人去南京采辦去了。
小到針線,刷牙子,蚊帳……大到拔步床,羅漢榻,各式櫃子。
自不必說,緞子,綢子,絹,羅等上好的料子。
這些即使費些功夫,也都能置辦的來,可是元娘未來的陪房,那才是不好尋的。
馮氏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光陪房就帶過來了二三十人。
如果把陪房的地位分個等級,那第一等就是和主子朝夕相處,有多年情分的奶媽,女使,梳頭娘子。
這些人得主子看重,在陪房中也最得勢,管著主子的嫁妝鑰匙,首飾衣料,還有屋裡的大小事。
第二等,就是院裡的針線娘子,燒水伺候茶的丫頭,打掃院子的婆子。
最末等的就是像刁媽媽這樣管栽花種草的,還有賬房。
末等中的末等,要數灶房娘子,是這些陪房中最辛苦的,一年半載都見不了主子一麵,和主子情分單薄。
雖然能偶爾因為菜食做的好,得個賞,也就十幾個銅子,是遠遠比不上那一等陪房的。
一等陪房那就是半個主子差不多,被人尊著敬著,乾的活輕巧不說,下麵還有小丫頭伺候,主子吃啥她們就吃啥,屋裡用不完的果子甜糕。
身上穿著綢子衣裳,頭上戴的插的,那真是令人豔羨。
府裡的家生子,在老子娘,老子爹的言傳身教下,早就知道奔前程了。
梁堇不想去貪那前程,隻想將來給府裡的哪個姑娘當陪房,做個灶房娘子。
在她看來,灶房娘子整天待在廚房裡,遠離主子們的是非,是最安穩不過的。
等做幾年灶房娘子,攢夠錢,她就連帶著爹娘,桂姐兒,一家子贖了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