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盧婆子還以為刁媽媽有事求她。
刁媽媽並沒有事求她,隻說她是馮氏的奶媽,又常在馮娘子屋裡忙活,著實辛苦,這是孝敬給她的。
這點子東西,盧婆子在馮氏屋裡什麼好東西沒吃過,自是瞧不上的,可刁媽媽的這份心意,是難得的。
府裡給她送禮的,那都是有事求她。
像刁媽媽這樣沒事求她,逢年過節都想著她的,真是沒有。
去年臘月裡,刁媽媽還給盧婆子親手縫了一雙鞋,鞋底是納的千層底,鞋麵是用好布做的,裡麵塞著棉花,鞋麵上還繡著個壽桃。
可把盧婆子高興壞了,當天就穿上了。
刁媽媽也不是真的啥都不圖,她那樣天天儘想著如何占旁人便宜的人,什麼都不圖,會對人這樣好嗎?
彆看刁媽媽平時隻知道碎嘴子說閒話,和旁人掐架,其實她為人處世上有著自己的聰明之處。
等將來有事了,她有求到盧婆子的時候,當時送禮哪有這樣平時送禮來的情分大。
這平時送的禮,就像那細水無聲,慢慢的浸到人的心窩子裡去了。
見刁媽媽這樣說,盧婆子才肯把錢收下。
下人院裡的幾人,以張媽媽為首,正聚在一起說刁媽媽家遭賊的事,都在猜是誰乾的,這裡麵有不少幸災樂禍的人,都在看刁媽媽的笑話。
見刁媽媽懷裡抱著一匹布,手上還拿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袱從府裡回來了,一個個臉色都有些掛不住了。
“刁娘子,二房娘子都給了你什麼好東西,讓我們瞅瞅。”
有那眼尖的,一眼就看出了刁媽媽手中包袱皮的不一般,這包袱皮是綢子的,一看就知道是二房才會有的東西。
幾人酸的不行,那眼神恨不得透過包袱皮看看裡麵是啥好東西。
張媽媽心裡格外不是味,這刁銀娣家裡遭賊還遭出來好處來了,肯定是她跑到馮娘子跟前賣慘,馮娘子才給了她這些好東西。
要知道馮娘子的東西,就沒有差的,即使是她的舊衣裳,那也是好料子。
她屋裡的一根針,都要比大房柳氏屋裡的好。
刁媽媽知道這些人的心思,故意不把包袱裡的東西露出來,看到這些人酸溜溜的樣子,心裡彆提多得意了,
“娘子給我的自然是好東西,我是娘子的陪房,也就娘子疼我。
我家這遭了賊,不少賤皮子都想著看老娘的笑話,看吧,哼。
反正我有娘子疼我,那些沒人疼的賤皮子要是被偷了家,看去找誰哭去,恐怕隻能哭給老天爺聽。”
說完這話,刁媽媽用眼睛不屑的掃了她們幾個,然後趾高氣揚的拿著東西回家了。
“看她得意的那勁,不就是二房給了她點東西嘛,誰稀罕。”
“就是……”
幾人嘴上都說著不稀罕,可刁銀娣都進了家門,她們的眼睛還沒從刁銀娣那挪開。
張媽媽罕見的沉默了,也不吭聲。
刁家遭了賊,這事連胡娘子都知曉了,特意給梁堇放了半天假,讓她不用去大廚房。
“娘,這是那個趙三娘送來的一包棉花。”
刁媽媽當時在二房,沒在家裡,梁堇便收了。
這個趙三娘好像對她家裡的事很是上心,還問她娘去哪了。
聽她說她娘去二房了,這個趙三娘又問她娘去二房做什麼,還問了其他的事。
她們家和這個趙三娘平時沒什麼往來,她們家被賊偷了,這個趙三娘問的有點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梁堇多想了。
刁媽媽此時才顧不上什麼棉花,她連忙喚女兒出來,
“二姐兒,桂姐兒,快出來瞧,娘子給我的好東西。”
那半吊子錢,即使給了盧婆子一百文,那還有四百文,家裡丟的東西,滿打滿算也就三百六十文,還餘出來四十文錢哪。
刁媽媽甚至還因禍得福,白得了娘子給的襖兒,桂花蜜,還有大房的一匹布。
梁堇出來看,隻見刁媽媽拆開包袱皮,從裡麵拿出一件湖綠色素麵斜襟緞子襖兒,做工講究。
雖然穿的舊了些,緞子上的綠有些沉,但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這緞子襖拿到典當行典當,都能典當個一貫多錢來。
如果是自己扯緞子請人做個這樣的襖兒,沒有個四貫銀錢,彆想做。
“娘,我長這麼大還沒穿過緞子的衣裳,你把這件衣裳改小點,給我穿吧,我長得白,這綠色的襖兒襯我。”
桂姐兒摸著襖子麵,稀罕的不行。
她剛剛從屋裡出來的時候,還因為錢被偷的事,臉子吊的老長。
“你個整天隻想著自己的死丫頭,你娘我長這麼大也沒穿過這樣好的襖子,還有你妹妹二姐兒也沒穿過。”
刁媽媽罵著女兒,把襖子直往自己身上比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