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有說,想吃什麼鍋子,灶上如今隻剩下半隻雞了。”
既想吃鍋子,怎不早說,早說她也就早指使人出去買了。
虧她還蒸了那些子菜。
胡娘子心裡再不舒坦,麵上還是笑眯眯的。
二房的姑娘裡,就數這個元娘最難伺候,連帶著她屋裡的丫頭都不好惹。
“半隻雞夠誰吃的,姑娘要吃鍋子,說什麼也要有羊肉。”
銀枝一邊說,眼睛一邊斜在了蒸籠上。
胡娘子心裡有氣,明知她是嘴饞想吃這蒸籠裡的好食,但隻裝不知。
“那我這就使喚人去買羊肉。”
梁堇腿腳快,胡娘子與了她一串錢,讓她去王屠夫那,撿上好的羊肉,要兩斤。
又使喚紅果把瓦罐找出來。
這燙鍋子最先喚“撥霞供”,也就是把兔肉放在鍋子裡涮來吃,後麵慢慢都喚燙鍋子。
可吃的食物,也不僅僅是兔肉,而是羊肉,雞肉等。
銀枝在灶房站了一會兒,見那胡娘子不給她臉,便捏著手絹,陰陽怪氣的找起了茬,
“胡娘子,你也是二房的老人了,如今怎地連個乾飯都不會蒸了?
今早那飯,差點把我的牙都給硌掉了。”
“怕是你牙口不好,娘子吃我蒸的飯,也從沒說過飯硬。”
胡娘子也不是那不開竅的人,若是這個銀枝能不這樣仗勢,她是不介意去蒸籠裡撿兩塊好肉與她吃的。
她不管怎麼說,都是管這灶房的人,這個銀枝每次都不給她臉,還想讓她給她做臉?
銀枝瞧著她,冷笑了下,不再多說,扭頭走了。
在案板上斬雞子的胡娘子也不怕她去元娘跟前,她沒做虧心事,隨她怎麼編排。
沒一會兒,梁堇就把羊肉買回來了。
兩斤羊肉,用了三百二十文錢。
再添幾十文,都能買兩鬥賤米了,羊肉價貴,小門小戶的都吃不起。
梁堇每次也隻是在灶兒上跟著聞聞味兒。
這般過了幾天,天愈發的冷了起來。
梁堇也不晚上賣雞子了,隻能趁下晌去賣。
灶房做完主子們的午食,基本上沒啥事,她和胡娘子說一聲就行。
雁姐兒曉得她是去賣雞子的,瞅了一眼外麵的天,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襖子。
梁堇從家裡挎著籃子出門了,她想趁下雪前,多賣幾籃子。
“二姐兒,咱家去吧,這風吹的都剌臉。”
桂姐兒也跟著出來了,凍得鼻子通紅,縮著個腦袋,頂著兩個鬆散淩亂的丫髻。
身上穿著一件刁媽媽的舊襖子,兩隻手縮在了袖子裡。
來的時候,梁堇就說了外麵冷,可她不聽,非要跟著。
跟著來了,雞子還沒賣一個,就嚷著要回去。
梁堇讓她自個回去,桂姐兒又不肯。
天寒,南橋夜市那沒多少人,梁堇少不了要去腳店裡賣。
那些賣吃食的腳店,或者茶肆,都是讓進的。
有的不讓進,會趕人,就像東樓門子後的吳家酒肆。
“張官人,許久沒來了,來角羊羔兒酒吃?”
薛家熟羊肉鋪,在爐子上溫酒的婆子見了熟客,急忙堆著笑圍了上來。
羊羔兒酒,是上等酒,一角便要八十五文。
“今日來不吃酒。”
那被稱為張官人的擺了擺手,這麼冷的天,他身上還穿著夾袍。
“那來幾碟兒熟食,有切好的熟羊肉,羊腳子,羊兒煎,還有醬牛肉。”
張官人猶豫片刻,要了半斤羊腳子,還有一碗羊肺,又要了梁堇的五個雞子。
店裡有相熟的人,問他為何這般拮據,張官人隻說家中出了禍事,使了一筆銀錢,近日米價又連連上浮。
隻能來這撿些賤食,給家中老小打牙祭。
梁堇串的腳店多,聽人說,那米行的米價已經漲到一鬥二百三十餘文了。
才短短幾日,就上浮的如此之快。
除了這些天去米行買米的發覺到米價上浮了,其餘的都還不知曉米價已經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