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窗外更夫又打過了一更，搖搖頭，展昭下了床。

天還沒有全亮，展昭拿起火折子將蠟燭點著，習慣了黑暗的眼受到強光的刺激，痛得像是要落下淚來。

無力的搖了搖頭，想要將心中的痛苦甩出，卻似徒勞。

這是第幾個夜晚了？每夜每夜的在夢中醒來，每夜每夜的被夢境吞噬。

抬眼望向掛在床邊的那一襲白衫，想起那傲視天下的人，回憶撲麵而來，一下下地刺痛著他的心。

曾經，他們水火不容...

曾經，他們並肩作戰...

曾經，他們把酒言歡...

曾經，他們雲雨纏綿...

曾經曾經...太多太多的曾經...

曾經，他為他不惜違抗聖旨...

曾經，他為他不惜獨自赴死...

思及此，展昭更是難過的無法自製，這麼多的曾經印在腦中，刻在心上，這麼多的他滲入靈魂...

展昭恨！恨他居然留他一人獨自守著這片青天，明明說過會伴在他身旁，陪他共賞這山青海漫，共飲那一壇杜康...

展昭恨！恨他居然一個人去闖那衝霄樓，明明說過會與他並肩同行，陪他一同劍指亂臣賊子，共護著天下太平...

但展昭更愛，那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感情，令到他夜夜無法安睡...

他愛他，也許從很早便已經開始，不說是第一眼就淪陷，但卻是第一眼就震撼。那人身上有一種懾人的美麗，不是容貌所帶來的惑人，而是那與生俱來的霸氣。他那睥睨天下的傲氣與傲骨，放蕩不羈的笑容無一不讓他震撼。

他愛他，所以他心甘情願的與他做那令人麵紅耳赤的事情，他總會在雲雨纏綿時不禁落下淚來，換來的往往是他溫厚的舌細細的舔去淚珠，那時的她是溫柔的，斂去那一身霸氣，溫柔的想要滴出水來...

展昭想哭。但是這一千多個夜晚他早已將淚水哭乾，他從不在人前哭泣，包大人他們已為他操了太多的心，他絕不能再軟弱下去。可是，總是他在人前如何故作堅強，每每當一個人的時候，特彆是孤寂的夜晚，他還是會想起他來，一如今日。

“展大人，起了麼？”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展昭的思緒，展昭起身開門。

門外站的是馬漢，憨憨實實的漢子。”展大人，包大人說他今日要獨自麵聖，展大人不用跟隨。”

“獨自麵聖？包大人可說了原因？”

“沒有，隻是說今日展大人巡完街之後可四處逛逛，不必急著回來。展大人你就快去巡街吧。”馬漢一說完便離開了，展昭連再問幾句的機會都沒有。

展昭不緊暗暗奇怪，馬漢今天是怎麼了？

但展昭卻並未深思，官服一換就巡街去了。

今日的大街十分熱鬨，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展昭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其實有時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兩個人，日夜不同，但是他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他需要時間來思念，思念那個讓他刻骨銘心的人。老人家說思念會讓魂魄在人世間久久停留，直至思念消散才會去喝那孟婆湯。所以他日日思念著他，他自私的想讓他在這人世間停留，在奈何橋前等著他，最後，他和他，能在孟婆前共飲那孟婆湯，各留一半記憶，來世，還能在尋到彼此。

“來來來！上好的劍穗啊！便宜賣了啊！”小販的吆喝聲讓展昭回神，不自覺地走到攤前，拿起劍穗在手中細細地看著。

“貓兒！這可是你白爺爺走遍大江南北尋來的寶貝，你可得好好帶著！”那人站在月光之下，笑意盈盈的給他遞來那價值連城的劍穗，臉上居然帶著一抹微紅。展昭記得他那時是笑著接下劍穗的，順帶調侃幾句。

“白老鼠你可真是細心，我那劍穗才壞了半日，你便給我找來個新的，真是心細如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