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決定與她結伴而行。
本來對一隻吸血鬼來說並不漫長的道路,有了女孩的存在,他們竟然走了好幾年。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出落成了靚麗動人的妙齡女子——與印象中的女人不同,她似乎有著屬於東方人的特殊美感,她要更加纖細、楚楚動人。但與此同時也說明了另外兩點——
一,她要更加脆弱。
二,她會變老、直至死去。
她的生命不過幾十年而已,而他的生命則是永無儘頭的……他想過要改變她,然而又害怕一旦發生,她會發現當時自己死掉的家人是他所殺——與其被她憎恨,不如看她終老。
阿羅自己也說不清楚這自私又彆扭的情緒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撇開這些不談,旅程還是相當愉快的。他們甚至學會了對方的語言,他告訴她說自己是西方的一個種族,是他們國家的王族,擁有這樣的膚色和眼眸是很正常的。
而她也沒有多問,她滿足於在他身邊的生活,儘管旅途勞累,但她從未像現在這麼開心過——這是一種絕對的自由,身邊甚至還有一個美麗強大的保護者,這是她從來沒有擁有過的幸福與快樂。
有時他們會希望這種旅途可以永遠地進行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阿羅這樣問她。
“這是你給我的生命,名字那種東西——就由你來給我取好了。”她笑盈盈的回答。
然而阿羅直到最後也沒有給她起出名字,他覺得很難用一個詞來定義她,她就是她,不管過去是怎樣,什麼名字都無可替代的存在——
她生於一個普通的人家,雖說不上是貧賤,但也沒什麼尊嚴可言,家裡甚至連一個奴隸都沒有,仗著男丁多一些,僅僅是有口飯吃。那個年代的女兒家,隻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罷了。雖然如此,對她來說那個家依舊重要,她並不是真正的成員,而是在很小的時候被當做奴隸賣去的,隻不過家人看她可憐收做了養女罷了,所有人都對她很好,她愛他們勝過一切,那是她唯一的避風巷了——沒了那個家,剩下的便是無儘的奴隸生涯,也許並不是無儘,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在那種環境下能活多久呢?何況,那天下午是自己聽說街上出現了妖怪,才告訴家人們讓他們和其他村民一起去“除妖”的啊……
那個最黑暗的夜晚,她幾乎以為不會再看到日出的時候,醒來看到的第一絲曙光是照在他的臉上的……
他給了她有生以來最自由的一段生活,也是最幸福的。
所以她說,這個生命是你給的。
阿羅的記憶則重複於無限的饑渴與捕獵之中。人性,似乎已經是一種很荒誕的東西了,每每想讓自己空中的鮮血停止,而意識卻又在欲望中崩塌。他不是野獸,他這樣告訴自己,但這樣的痛苦又會何時停止呢?他去過很多地方,想過很多辦法——直到遇見了她。
她那幾乎絲毫沒有的存在感讓他欣喜若狂,他開始在她麵前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陪她正常的走路,看她在自己懷裡入睡——那個旅程,是他活過的最像人的時間,可以感覺心情的變化、可以一起歡笑嬉鬨,生活開始不僅僅隻有殺虐。
她是世界上唯一特殊的人。
於是如此,他們都把彼此當做了拯救者,這便是最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