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針鋒對話之後,十幾分鐘後,黑色的轎車劃破寧靜的夜色,周清清一個靈活的擺尾,堪堪將車停在車庫門口。
皮笑肉不笑地來了一句,“溫總,到了。”
說完,就沒了任何動靜,比廟裡的觀音菩薩還坐得穩當。
溫司屹車庫裡不知道幾輛車,等會兒他上去了以後,她還得開回家。不然她要去外麵叫車,這寸土寸金的豪宅地段,壓根就很難叫到車。
筆直地坐了一會兒,車裡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溫司屹坐在後座,看起來竟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要擱平常,周清清早就開口發問他還有什麼交代。
可惜她現在和他說一句話都嫌棄,他坐著不動,她也就安穩地坐著,一言不發。反正時間還早呢,她又不著急。
外麵安靜無聲,月色清冷如水。
就這麼過了幾分鐘,
溫司屹揉著酸痛的太陽穴,緩緩吐出一口氣,皺著眉頭,“你到底在氣什麼?”
不過是讓她來了一趟。
還是花費天價加班費‘請’來的。
為此氣到了現在?
周清清在心裡冷笑一聲,看吧,他其實明明就知道她在生氣。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他在耍著她玩兒,終於也有他忍不住的時候。
她確實是助理,但是在現在人人平等的時代,助理也是有人權的!誰說員工就要對上司言聽計從不敢反抗,誰規定助理一定要對總裁卑躬屈膝,小意討好。
怪就怪之前的不正職場之風害了她。
從今天起,她周清清就整頓職場,還職場一片清明。
“我是個有正常情緒的人,當然會生氣。”周清清先鋪墊清楚,這才轉過頭正色地看向後座的溫司屹,“您雖然是我的上司,但是我們隻是工作上上下級關係,交朋友還不歸您管吧?所以你憑什麼阻止我加小奶狗的微信?”
擲地有聲:“你這是侵犯我作為公民的基本權利!”
原來是這件事。
嗤了聲。
溫司屹抬眼,“需不需要我提醒你,陳洛川才十七歲,未成年。”
周清清暗道不好。
我丟,那小鬼長得那麼顯老才十七歲?
這她還真是沒料到,還以為他至少上大學了呢!
“如果你所謂的基本權利是去招惹一個未成年談戀愛,”溫司屹冷笑了聲,“那我隻能衷心建議你,早點去警局自首為好。”
什麼去警局自首,他這話說得可真難聽。周清清氣上來,更加控製不住聲音,“我就不能單純和他交個朋友麼,是你心思齷齪吧,我什麼時候說了要勾引他?”
“陳洛川話裡話外的意思你這麼聰明會聽不懂?”
“不是你天天罵我是花瓶現在又說我聰明了?我就是沒聽懂那又怎麼樣?而且我又不知道他才十七歲,”周清清瞪著一雙上揚的狐狸眼,是真的生氣了,“你憑什麼這麼諷刺我?”
皎潔的月色落在她白淨明豔的小臉上,黛色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發起怒來就像是隻炸毛的小貓。隻那雙透澈黑亮的瞳孔睜得溜圓,瞪著他,又似有些不落痕跡的委屈。
周清清無論是美貌還是性格都是張揚而豔麗的,幾乎很少有這種低落的時候。
一陣帶著悶熱的晚風吹進車窗,吹醒了周清清一絲理智。
可能是今天一天攢的怒氣本就讓她憋屈,再加上溫司屹剛剛又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諷刺她,火氣一上頭她就控製不住了,對著他出言不遜。
整頓職場也不是這麼整的。
她是要整頓職場不是把自己人整沒了。
恢複理智的周清清捏了捏手心,回過頭垂下眼,聲音低了低,“對不起,溫總,是我沒控製好情緒。”
“如果沒彆的事話,”周清清打開車門下車,決定不開他的車回去了,“我就先回去了。”
單薄的肩膀用了幾分力氣才把門關上。
溫司屹閉上眼吐出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隻要他想,很少有不到的事。
但有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他拿周清清毫無辦法。
“等等。”
薄唇抿了抿,妥協,“我記得C家新出了一款限量款的包,你應該會喜歡。”
周清清腳步一頓,站在原地兩秒,但還是沒說話。
溫司屹歎氣,“又怎麼?”
周清清:“一個不行。”
——
晚上八點的奢侈品店依然燈火通明。
訓練有素的櫃姐露著標準的八顆牙齒,一眼就看出來眼前衣著不俗,氣質貴氣的男人來頭不一般。對著他身邊高挑美豔的女人笑得更加甜美,“先生女士晚上好,有什麼可以幫您?”
周清清進店看了看,手指對著架子上的幾個包隨意點了點,“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個,全給我包起來。”
“好的,女士您稍等。”突然來了這麼大一個單,櫃姐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她就知道她這幾年從業經驗的眼光不會看錯,“我這就讓人替您包起來。”
一邊說著一邊指揮著另一個櫃姐端上茶水,給周清清倒了一杯,然後又端了一杯在沙發上坐著翻雜誌的年輕男人。
櫃姐端茶過去的時候悄悄看了一眼,在那位女士揮金如土的時候,這位先生從頭到尾連眼也沒抬一下。壓根就不在意女人花了多少錢。
若男人年紀大一點,她會猜測兩人可能是情人關係。但明顯他們兩位年歲相差不了幾歲,男人年輕英俊,女人明豔動人,所以兩人是夫妻的關係可能性更大一些。
所有的銷售基本都長袖善舞,擅長討好吹捧客戶以待給客戶留下好印象完成二次,三次以至永久銷售,奢侈品的店員也不例外。所以在包裝的間隙。櫃姐曹瑗給周清清送上一疊甜點,親昵地笑著在她身邊說,“親愛的,你和先生好恩愛呀。”
正準備嘗一口甜點的周清清:“?”
什麼玩意兒?
曹瑗又繼續吹捧,“你先生這麼寵您,感情好真讓人羨慕。”做奢侈品櫃姐久了就知道,這些豪門太太最喜歡被稱讚的就是她和先生感情好。
周清清:“??”
為防止這位櫃姐又吹出什麼荒唐的彩虹屁出來,周清清及時製止,“他不是我先生。”
櫃姐笑容一滯,立馬說,“抱歉。”
“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周清清自認解釋到位,就懶得多說。這個時候她選的幾個包都已經包好被店員拎了出來。
周清清起身走到溫司屹身邊,朝他攤了攤手,笑眯眯,“老板,您該付錢了。”
她現在心情還不錯。
按照溫司屹的說法,這算是給她的補償。簡而言之就是因為他冤枉她了,為他的不當言辭補償她。既然如此,不買白不買。
既敲了溫司屹一筆讓自己買到了包,又給了老板台階下,天底下哪裡有她這麼會來事的員工?
比如這個櫃姐就不行,沒她有眼色會來事兒。
溫司屹合上雜誌,從錢包裡抽出一張黑卡遞給她,周清清轉頭把卡遞給櫃姐,“直接刷,沒有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