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我們的車似乎出了點事,我下車看看。”阿其說道。
“嗯。”
子瑜看了肖銳一眼,剛想歎一口氣,車門外遠遠地就響起了槍聲。
“四爺,我們被伏擊了。”阿其一手拿著槍,在車門外說道。子瑜聽著槍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車子開不了了,我們得下車。”肖銳看著車外,說完就拉著子瑜下了車。
“四爺,你帶著陸小姐在前麵,我在後麵擋著。”阿其話音剛落,一顆子彈就擦著子瑜身邊的車身打了過來,金屬的撞擊中夾雜著火花,子瑜不由得驚叫了一聲。
肖銳已經把槍也拿出來了,子瑜看他眼裡冒著凜冽的寒光,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又變得有些陌生起來。不再是人前那個波瀾不驚萬年冰山臉的四爺,也不是會在兄弟麵前一直微笑著的肖銳。
子彈還在不斷地打過來,子瑜在前麵跑著,忽然就聽到阿其慘叫了一聲,然後就沒了動靜。子瑜被嚇得停在了原地,忽然就覺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快跑!”然後就是感覺風在耳邊呼嘯著,跑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街道,來不及思考什麼,隻是覺得應該快點,再快點。
已經不知道到了哪裡,周圍的景象越來越陌生,似乎到了平民區了。這裡完全不像上海灘的十裡洋場,徹夜不眠,這裡的人們到了晚上就沒有了燈,早早地休息了。
肖銳把子瑜拉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子,然後兩個人貼著牆壁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子瑜拚命忍住急促的呼吸,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過了好一會,四周都沒有聲音,子瑜才稍稍緩過神來。剛剛一路不知道跑過來多遠,大概這輩子都沒有跑這麼快,這麼遠的路,隻是被肖銳牽著,感覺自己的命就在前麵那個人的手中,隻有再快點,才能活下去。子彈呼嘯著擦過耳邊,是硝煙的氣息,也是死亡的氣息。隻是在絕望中卻有著平時都沒有是勇氣,似乎隻有在逃命的瞬間才明白過來活下去的意義。
“好點了嗎?”黑暗中,肖銳壓低了聲音問。
子瑜點點頭。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笑,雖然四周很暗,但子瑜能夠看清楚,肖銳的眼睛裡有光芒閃動著。
“我們會沒事吧?”
“嗯”
遠遠地又響起了腳步聲,子瑜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忽然感覺手心有溫度傳來,肖銳一手拿著槍,一手牽著自己,小聲說,“不要怕。”
因為靠得近,子瑜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煙草的味道,很溫暖很寧神的感覺。似乎這一刻,即使是命懸一線,有這個人在身邊,也可以放下心來。
那些人已經靠近了,遠遠近近的槍聲又開始不絕於耳,還有人舉著火把,打擾了這片安靜的夜。肖銳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忽然對著子瑜笑了起來。
“不用擔心了,我們的人來了。”
子瑜看著他,然後聽他說,“你聽,那個槍聲是在對打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外麵的聲音就弱了下去,“你在這等等,我出去看一下就回來。”肖銳剛想出去,就感覺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袖子。陸子瑜拉著他的衣袖,“我也一起出去吧。”
“你怕了?”
“你就當是我怕了吧。”
肖銳笑笑,“那就一起來吧,其實這裡更安全。”
剛剛走出巷子,外麵的火光就逼近了,子瑜一時適應不了,模糊間看見阿其的手臂流著血衝了上來,“四爺,小姐,你們沒事吧?外麵那些人已經被兄弟們解決了。”
“沒事。”肖銳淡淡地說。“你趕緊下去包紮一下。阿勝,五爺那裡沒出事吧?”
“那裡的兄弟們多,那幫狗崽子不敢亂動的。這些不講江湖規矩的浮屍,竟然給老子搞偷襲,被我捉到了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說完他看了子瑜一眼,“子瑜小姐你彆見怪,我們這些粗人平時就是這樣講話的。”
“沒關係。”
“子瑜小姐,你沒事吧?”阿洪看著子瑜走路不太自然,就問道。
“嗯,沒事。”剛剛一路跑過來,大概的崴到腳了,當時隻顧著逃命也就不覺得疼。現在反倒一碰地就鑽心地疼起來。
肖銳一臉關切地看過來,“真的沒事嗎?讓我看看。”說完竟然蹲下身子,仔細看起了子瑜的腳踝。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格外涼了起來,入夜以後吸進去的氣都透著冰涼,裸露在外麵的腳踝現在已經紅腫得有些可怕,子瑜有些不自然地把腳往後收了收。
肖銳抬起頭,“崴得這麼嚴重,剛剛怎麼不說?”
“剛剛沒覺得疼來著。”子瑜說。
肖銳站起身,“虎子,你把陸小姐送回家。”說完轉過身對子瑜說,“我這裡還有些事要處理,走不開。”
“沒關係的。”說著子瑜就自己一瘸一拐地向車子那裡走過去,沒走幾步就感覺後麵那股熟悉的煙草味道把自己包圍了起來,還沒等自己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肖銳抱了起來。
“你這樣得走到什麼時候?回去最好不要沾地,好好休息。”肖銳低下頭說道。
“嗯。”子瑜能聽到身後的竊竊私語聲和阿勝他們若有似無的笑聲,不禁紅了紅臉。
回到陸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子瑜想著應該怎麼混過門房和張媽偷偷回房間。可是該死的腳已經越來越腫了,那個叫虎子男孩堅持要送自己回去,終於在子瑜的萬般拒絕下才離開。
當看到燈火通明的客廳的時候,子瑜就預感到了這個夜晚不是不是那麼好過的了。陸承聿看著女兒的腳,一臉的陰沉。
子瑜和父親問安後,就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腳怎麼了?”
“哦,跳舞的時候崴了一下,沒什麼大礙的。”
“怎麼會這麼晚才回來?”
“嗯,舞會上有幾個朋友,玩著玩著就晚了。”子瑜很少說謊,此刻心裡慌慌的,不知道自己說的會不會讓父親發現破綻,這邊心還懸著呢,那邊父親震怒地聲音已經響了起來,“說謊!”
子瑜被嚇了一跳,沒敢再接話。
“子軒說沒有把你帶回來我就已經跟他發過火,然後差老張去接你,可是老張去的時候百樂門的門房說你已經走了。現在幾點了?你自己看看。”
子瑜低著頭,決心什麼話也不說。因為心裡隱隱地感覺到,今晚的事,一句都不能和父親提起。
“是肖家的人送你回來的吧。”
“嗯。”
“子瑜,我警告你一次,不要和幫會的人走得太近。不管是站在我的立場上,還是為了你自己,和那些人在一起都是很危險的。還有那個沈東黎,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敵是友,而且和他接近對你也沒好處,日後你自然就明白了。”
“是,父親,我知道了。”子瑜答應著,一邊把受傷的腳換了個姿勢。
“我知道,今天把你落下是子軒的錯,我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了。但是對於你,我也必須要儘到做父親的責任,有些話不得不和你講明白,我是為了你好,知道嗎?”注意到子瑜的腳,他趕緊問,“腳怎麼會傷這麼嚴重?快讓張媽扶你上去休息,我還得準備出門,看你回來我就放心了。”說完陸承聿歎了一口氣,似乎今晚他也很累。
“那父親晚安。”
“嗯,快去休息吧。”
不要和幫會的接觸,是在說肖銳他們嗎?還有東黎哥哥的事,似乎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子瑜看著張媽給自己的腳上抹著藥油,一邊忍著疼痛一邊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