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連忙搖頭,說道:“不不不,那怎麼行,找工作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我黑了臉,嚴肅地對媽媽說到:“工作可以慢慢找,可是媽媽我隻有一個!”說完以後覺得自己的語氣太衝了,於是緩和了一下說道:“媽媽,現在我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
媽媽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那筆錢我放在床下麵的那個小箱子裡,你拿一點兒出來給我治病吧,彆拿太多啊!”
我笑著點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的醫院還比較好,沒到沒錢就不讓你住院的地步,而是先讓你住下來,然後要你交錢,如果不交錢就停藥。這就給了我一些緩衝的時間。
我風風火火地回到家,拿出了箱子裡全部的錢,認真的數了數,有一百二十三塊。這是媽媽十多年來的所有積蓄了。然後我到了醫院裡麵,交了一百塊的押金,讓他們救治媽媽。而我也搬到醫院裡照顧媽媽。
媽媽的病要用很多藥,而且都不便宜,十幾天下來,押在醫院裡麵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我擔心了起來,怎麼湊錢呢?在這個年代,我完全沒有辦法掙錢,我要拿什麼來救媽媽的命呢?
想了半天,我發現家裡最值錢的東西就是我們住的那間房子了,於是產生了買房子的想法。我並不怕媽媽出院以後我們沒有房子住,隻要人治好了,睡天橋睡大街又怎麼了。而且,這房子和這家裡的一切東西都是媽媽的,我隻是一個入侵者而已,我不能因為怕花錢就眼睜睜地看著媽媽一步步邁向死亡。
於是我到民政局去問賣房子的事情,這個年代裡什麼事情都管得很嚴,想賣房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了民政局以後,我像犯人一樣被審查著,先是出示了戶口本和學生證,證明了我自己的身份,然後出示了醫院的住院證明,證明我現在真的缺前,然後出示了我們家的房產證,證明那個房子是我們家的,房產證上寫著爸爸的名字。
那個工作人員問到:“你爸爸怎麼不來?”
我說道:“我的爸爸已經去世了。”
他說道:“什麼?已經去世了?那房產證上怎麼不該成你媽媽的名字或者你的名字呢?這樣手續不對,你不能賣房。”
我哀求道:“同誌,求求你通融一下吧,我媽媽現在病得很嚴重,正等著錢救命呢!”
他臉色很難看地猶豫了半天,然後說道:“你在這裡等等,我去問問我們領導。”
於是我在那裡焦急地等了很久,半天以後那個人才從局長辦公室裡出來了,對我說到:“我們局長要見你。”
我心中一喜,這個局長要見我就代表有戲,要是不行的話他肯定直接就讓我滾了。於是我帶著忐忑地心情走進了那間辦公室,沒想到迎接我的第一句話卻是:“曉雯啊,你受苦了!”
我一愣,這是什麼情況。
那個叔叔拉著我的手,說道:“曉雯,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宋叔叔啊!你小的時候我經常抱你的。”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他又說道:“唉,也是,都過了這麼多年了,自從我們全家搬到北京以後就沒有再見過了,你不記得我也正常。”
我壓製住自己的驚訝,心裡飛快地轉著,不管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們家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利用他認識我家人這一點讓他答應我賣房子!
於是我笑著對他說道:“宋叔叔好!宋叔叔,我家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了,能不能答應讓我賣房?”
他卻斷然否定到:“不行!曉雯,既然找到了你,哪能還讓你賣房呢?你媽媽的醫藥費我出了,你不用擔心!”
我皺緊了眉頭,絲毫沒有覺得高興,急切地說道:“宋叔叔,我媽媽病得不輕,要花很多錢,這才十多天呢,100塊錢就要花完了,怎麼能讓您出這個錢呢?您還是讓我賣房子吧!”這個時候的工資極低,他就算是領導可能也隻有50來塊的工資,還有家人要養活呢,怎麼能讓他出這麼大一筆錢呢?
他聽了我的話以後不高興了,說道:“曉雯,彆說了,你爸爸可是救過我的命的,你們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麼能不管呢?這個房子我是一定不會讓你賣的,你們的錢我來想辦法。”
我一愣,爸爸還救過他的命?可是爸爸喪命的時候他在哪裡,他能靠得住嗎?我不能把賭注押在他身上,還是自己手裡有錢最可靠。
於是我說道:“宋叔叔,這怎麼能是一回事呢?我爸爸救您那是應該的,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您報答他,怎麼能這樣麻煩您呢?您還是給我披條吧,醫院裡真的急等著錢用呢。”不管爸爸當初是怎麼救的他,可是他當初在我們家最困難的時候並沒有出現,可見這個“救命之恩”不怎麼可靠。
他看我這麼堅持,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給你批條。”
然後我歡天喜地、千恩萬謝地出去了,這下媽媽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