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幽森的月光傾瀉而下，羅馬城內靜謐而清冷。薔薇花散發著濃鬱的幽香，妖冶地在城內肆意綻放，紅色的花瓣在月光的籠罩下，散發著一陣淡淡的，血紅的光亮。

博爾吉亞庭院在旁邊西斯廷教堂的陰影下顯得更為淒清冷寂，完全沒了早上時的奢華喧鬨。

整個庭院看似空無一人，實則戒備森嚴。每個拐角處都有“聖光”的成員暗暗把守，昏暗的庭院內隻有一間閣樓的窗戶上透出些許微弱的光亮。

“博爾吉亞，你白天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雙手背在身後，站在窗邊的正是“聖光”的首領——伊拉•博爾吉亞，他蒼老的聲音還隱隱透著一絲寒氣，當年讓人聞風喪膽的黑手黨首領氣勢絲毫未減。

坐在實驗桌錢的男人正用電子天平計算著托盤中藥物的質量，他抬眼看了一下桌邊的沙漏和世界時鐘，嘴角一勾，“父親大人，時間快到了。”他緩緩站起身，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撥，將沙漏“砰”的一聲推翻，華美的金沙瞬間穿過了中間的接口，平分占領了左右兩個瓶身。

“當——！”羅馬城內的城鐘敲響了新一天的序曲。

克洛迪奧•博爾吉亞那雙寶藍色的眼睛綻放出了一種妖魅而詭異的光亮，俊美的臉龐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如此陰柔而不真實，“她，該覺醒了。”

喬慕陽，殺了他。

“……喬慕陽，殺了他。……殺了無堃亦。……殺了他。……”

還未醒的喬慕陽被拉進了一個空曠卻禁錮的黑色空間，她什麼都觸摸不到，什麼都感受不到，隻有耳邊，不斷的有人在重複著“……殺了無堃亦……殺了他……”

“誰……？是誰？”為什麼她會在這？

“……殺了無堃亦。”“……殺了他……”“……殺了無堃亦。”“……殺了他……”

“無堃亦是誰？”她的記憶為什麼變成了大片空白，無堃亦是誰？她又是誰？

“殺了無堃亦……他是你的仇人，殺了他，他現在在你旁邊……”

“當——！”

中國上午七點。時鐘發出了一記響聲。

喬慕陽“驀”地睜開了雙眼！她原本幽黑的雙眸此刻正散發著一種微弱而詭異的藍光！

陽光明晃晃的射進房內，透過純白的紗布，罩在無堃亦臉上。他眉心微微皺著，總覺得有種透不過氣的窒息感壓迫著自己。無堃亦費力的睜開眼睛，被突然出現在自己上方的陰影給微微怔住。“慕陽……？”

此時壓在無堃亦上方的正是喬慕陽。她那雙變得異常詭異的寶藍色眼睛中，透著森冷的寒氣，那種讓無堃亦窒息的壓迫感正是來自她的雙手！喬慕陽的指骨隱隱泛白，手指正掐著無堃亦的脖子！

見狀，無堃亦大凜，他忙用手捏住喬慕陽的手腕，用力想拉開她正在慢慢收緊的手，“慕陽！慕陽！”不好的預感充斥著他的身體，“喬慕陽！醒過來！”

而此刻的喬慕陽卻充耳不聞，她眼神淡漠地注視著他，嘴裡不停地念念有詞，“……殺了無堃亦、殺了無堃亦、殺了他……”

終於，無堃亦掙開了她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他握緊她的手腕，一把坐起身，靠近她，雙眸深深鎖住她的眼睛，“你，是誰？”

“殺了無堃亦……”她仍念念有詞道。喬慕陽的雙眼雖然注視著無堃亦，卻又好像越過了他，漫無目的。

“該死！”他狠狠地吻住她，讓她無法再念出那句讓他火大的話，該死的意大利人，居然真的拿慕陽做實驗！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由於雙手分彆握著喬慕陽的手，無堃亦騰不出手來按下傳呼鈴聲，他側身掃了眼床頭上方的按鈕，然後用力將喬慕陽拉向床頭，接著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子下麵！

他的手與她的手十指交握，然後帶著她的手，用力舉過她的頭頂！他連同她的手，一起按下電鈴。

而剛到實驗室的尹易看到信息提示時先是一愣，然後急忙跑向觀察室。他一把推開房門，“堃亦——”後麵的話被他硬生生的吞回肚裡。

病房裡，身影交疊的兩個人躺在床上，無堃亦正深情地吻著喬慕陽。

嘖嘖……怎麼看都是他們太激烈，一不小心才撞到按鈕的……尹易戲謔地一笑，剛要關上門——

“易！”顯然已經注意到他的無堃亦一聲暴喝，“過來幫忙！”就在無堃亦離開喬慕陽的那幾秒鐘，她又開始喃喃自語，殺意又回到了開始那麼強烈。她的手正在不斷的努力掙脫無堃亦的鉗製。

終於看清情勢的尹易忙奔到病床邊，想去幫忙拉開喬慕陽，卻不想沒有防備的他反而被喬慕陽的一個反手肘撞到了一邊。一個念頭清晰的出現在尹易的腦海裡，“居然……真的是——Brain killer 4869A……”他難以置信的低喃，然後從病房的醫用櫃裡拿出鎮定劑，精準的刺進喬慕陽的手上！

然而——詭異的是喬慕陽並沒有暈過去！

雖然她的動作變得有些遲滯，但她的意識卻依舊清醒。無堃亦見狀忙堵住她不斷念叨的嘴，眼神示意尹易再試試。

又是一劑鎮定劑。

這次喬慕陽沒有掙紮的就昏死了過去。

沉默了良久，兩個男人對看了一眼後，尹易終於說話了。

“她被控製了。”

“我知道。”無堃亦的手握成拳頭，怒氣一陣一陣地從他身上傳出來。

尹易站起身，拍拍無堃亦的肩膀，“我先去提取她的血清。從剛才的症狀來看，出了被控製外，她的力量似乎也被激發出來，‘聖光’應該還在BK4869A中摻入了其他激素。等排出了堿基序列後對應的抗體也能製好，堃亦，你彆太擔心。”

無堃亦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喬慕陽，心中一緊，“不行，不能再等了。”他也站起身，“我必須想辦法儘快拿到解藥。”

博爾吉亞，你們給我等著。這筆賬，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

喬慕陽覺得她睡了很久很久，一種無法言喻的疲憊感由內而外的撅住了她的全身。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一個有著藍色眼睛的女人發了瘋般的想殺了堃亦，夢到她力氣大的尹易需要兩針鎮定劑才能穩住她……皺皺眉，她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堃亦，”她支起上半身，張望了幾眼，“你在嗎？”全新的絲質睡衣的一邊自她的肩膀微微下滑，她一怔，這件睡衣是什麼時候換上的？

房門被應聲推開。

穿著一件休閒襯衣的無堃亦正頂著一頭濕淋淋的頭發走了進來，“慕陽，你醒了。”水珠順著他的發絲淌過喉結，最後沒入他敞開的襯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