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飛雲冉冉蘅皋暮。”許君……(1 / 2)

隻有春知處 風歌且行 4574 字 8個月前

紀雲蘅在捍衛自己所珍重的東西時,並不像彆人口中所說的傻子。

她雙目赤紅,原本淡然呆滯的臉上終於帶了些怒意,即使這些攻擊並不強烈,卻也足以讓站在一旁的許君赫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幾天的相處,許君赫完全知道紀雲蘅是什麼樣的人。

在此之前,不論小狗如何凶她咬她,如何在院中吵鬨至半夜不休,她從未有過厲聲的嗬斥,哪怕一句。

最嚴厲的懲罰,便是將小狗拴在樹下,晾了一晚上。

許君赫還以為她天生不會發怒。

如此氣紅了眼睛,掐著人脖子的模樣,倒顯得順眼了幾分。

紀盈盈沒有紀雲蘅高,手臂自然也沒她的長,被猛地掐住之後,脖子立即傳來疼痛和窒息的感覺,立即朝紀雲蘅胡亂抓去。

她尖利的指甲劃傷了紀雲蘅的脖子,留下刺紅的血痕,紀雲蘅也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樣,“你胡說,你胡說!”

婢女們見狀也驚呼一聲,趕忙上前去阻攔,但紀雲蘅憤怒之下力氣太大,婢女們又害怕傷了紀盈盈,以至於一時間竟沒能將兩人給拉開。

正鬨成一團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厲喝,“你們在乾什麼!”

慌亂中紀盈盈一轉頭,就看見自己的兄長帶著身邊的小廝朝這邊走,她掙脫不開紀雲蘅的雙手,驚叫道:“哥哥,快救我!”

紀雲蘅聽見紀遠的聲音時,已經鬆開了手,本能地往後退,卻不想紀遠幾個大步上前來,粗暴地扯開她的手臂,一個巴掌就甩了上來。

隻聽“啪”一聲響亮清脆,紀雲蘅頓時感覺到左臉火辣辣地疼痛起來,身形不穩地往旁邊踉蹌兩步,站穩後卻沒再撲上去與人撕扯。

她捂著左邊的臉頰,抿了抿唇,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眶通紅地看著麵前這對兄妹,軟弱又倔強,不肯落一滴淚下來。

許君赫站在側麵瞧,看見她眼中覆上一層晶瑩的液體,左眼角的那顆黑痣讓她看起來相當破碎。

或許她正被憤怒衝昏頭腦,並不知道她這樣站在那裡,孤身一人,模樣十分可憐。

“這雜種方才掐著我的脖子,想殺了我!哥哥,你快幫我教訓她!”紀盈盈捂著脖子站到紀遠的身側,哭著讓兄長撐腰。

紀遠今日精心準備了許久,到最後卻連皇太孫的臉都沒看見,那些飛黃騰達的美夢全成了泡沫空影,竹籃打水。

他出了漣漪樓後因滿心憤懣去喝了酒,喝多了才晃晃悠悠地回宅,本想找妹妹說說話,從下人那裡得知妹妹在此處後便帶人趕來,一來就看見紀雲蘅掐著妹妹的脖子,當即怒不可遏,衝上來就動手了。

眼下聽著妹妹哭訴,又甩手打了近處的婢女的臉,斥責道:“你們是如何當的差?!讓小姐被不三不四的人欺負還攔不住,要你們有何用,明日就讓管家賣了你們!”

挨了打的婢女也不敢吱聲,與其他人一同跪下,喊著少爺饒命。

紀遠仍舊不解氣,對著幾個跪著的婢女踹了幾腳,嘴裡罵聲不斷,發了好大的脾氣。

許君赫穿成小狗之後鼻子靈巧,能聞到他身上那濃鬱的酒氣,一眼就看出這人就是在外麵受了氣,回來拿家中的下人撒火。

他年紀並不大,想來是從自己父親身上學得的陋習。

果真應了民間的話,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本事沒有,威風倒學了個十成十。

想著,他目光又掠過紀雲蘅。

這個除外。

紀遠一通打罵過後,略微消了些氣,紀盈盈也跟著勸解了兩句,他才停手。

“母親不是囑咐過少來此地,你今日來是做什麼?”紀遠皺著眉頭質問妹妹。

紀盈盈也不敢如實交代是自己先來惹事,隻道:“今日母親喚了她去前院說話,她走之後我的玉佩就丟了,我以為是她拿的,就追來尋找。”

紀遠臉色一變,急聲道:“玉佩丟了?現在可找到了?!”

“找到了。”紀盈盈從腰間的荷包裡摸出一塊玉佩來,在手中晃了晃。

那是一塊通體碧綠瑩潤的玉,掌心的一半大小,雕成平安鎖的樣子,尾端掛了纏金絲的穗。

即便是天光黯淡,那塊玉佩也閃爍著微芒。

許君赫隻匆匆看了一眼,立即察覺出了不對勁。

這種玉他在皇宮裡見得太多了,晶瑩剔透,如碧草一般的顏色,毫無雜質,若是讓日光一照,更是閃耀無比。

這種玉乃是蒲甘獻給晏國的朝貢,是皇室獨有,任何一塊都價值連城,就連朝中重臣都得不到,更遑論民間。

若此玉當真是來自蒲甘的碧玉,出現在這裡,那隻有一種可能。

貪汙。

許君赫並不想輕易下定論,於是往前走了幾步,想要近距離看一看。

他身邊有很多這樣的玉,是真是假,一眼就能辨認。

但就這麼幾步的距離,紀遠瞧見了他,不由分說地一腳踢上來,“哪來的畜生!”

小狗崽的身體本就幼小,被這麼不留餘力地一踢,當場翻了過去。

許君赫隻覺得肋骨的部分傳來劇痛,難以掌控身體,在地上翻了兩個滾之後才停下來,但疼痛已然讓他無法動彈。

他出口便想罵人,但傳出的卻是小狗弱弱的哀鳴。

“學學!”

紀雲蘅低低地驚呼一聲,幾個大步跑來,蹲身將許君赫給抱了起來。

少女的身體是柔軟熾熱的,溫柔的手落在許君赫的腦袋上,手臂將他抱得很緊,低聲呢喃傳入耳朵,“不痛不痛,揉一揉就不痛了。”

許君赫還是感覺痛,肋骨好似斷了一樣,隻想殺人。

紀雲蘅的聲音卻纏住了耳朵,讓他本來要出口的狂躁暴怒的叫喊,化作一聲聲小狗低鳴。

“玉牌沒丟就好,你千萬收好,不可大意。”紀遠瞥了瞥這一人一狗,冷哼一聲,道:“走吧,莫在此地惹一身晦氣。”

紀盈盈應和一聲,隨後跟著兄長離開。

鬨劇終於散去,婢女小廝也跟著一同離開,不知是誰順手將紀雲蘅的院門給帶上了,滿院的狼藉就封在了門後。

紀雲蘅站在院中,看不見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