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悅的實踐課過得很快,路帆後續又叫幾名學員嘗試,先聽他們自我表達,然後提供創作建議,啟發對方從中提煉出段子。
結束前,路帆站在講台上,說道:“當然,不管什麼樣的技巧,都是在實踐中總結,你們要是有更適合自己的方法,完全也可以拋棄理論,或者在課堂分享出來。”
“保持你的真實態度,不要管在彆人眼裡,它是正麵的,還是負麵的。”
她望向楚獨秀,打趣道:“就像有些同學一樣,用喜劇技巧寫一個反喜劇技巧的段子,專做脫口秀二向箔對吧。”
第一次培訓課在歡笑中散場。
課後,楚獨秀和王娜梨相約走到地鐵站。她們共同離開培訓教室,僅僅是等個電梯的功夫,楚獨秀快被同伴吹噓得抬不起頭。
王娜梨仍在回味表演,敬佩道:“厲害啊,深藏不露。”
楚獨秀:“哪裡……”
“真的,你一張嘴像變了個人,太帥了!”王娜梨咋舌,“我課前給你講段子,都好像在班門弄斧。”
“我們都是‘路門弄斧’,老師還站講台上呢。”
“實話實說,我覺得你不比上節目的演員弱。”王娜梨偷偷嘀咕,她隨即想起什麼,猛然間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翻包裡,接著長鬆一口氣。
楚獨秀望著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疑惑道:“差點忘東西了?”
“你給我簽的名還在,可以。”王娜梨拍拍包,悠然道,“就等你紅了再賣給粉絲,彌補我來燕城的車票錢。”
“???”
楚獨秀既好氣又好笑:“春晚該請你演小品。”
她剛才都被對方的精湛演技騙到。
“權當你誇我了,我的段子就靠演。”
寫字樓一層,楚獨秀和王娜梨往外走,眼看小蔥從眼前躥過,好似一道霹靂閃電。
他跑得飛快,似看見二人,又退回兩步,揮手告彆道:“蜜汁雞排飯牛啊!我先走了!”
話畢,小蔥衝向街頭,不遠處的樹下有個人影,隱隱約約能看出是女生。
王娜梨茫然:“為什麼要叫你蜜汁雞排飯?”
楚獨秀:“不要問我,應該問他,可能叫小蔥的演員,隻會使用食物類稱呼。”
“原來他叫小蔥。”王娜梨見他奔向樹下的人,“是有人接他嗎?”
楚獨秀瞄了一眼:“應該是他女朋友。”
王娜梨詫異:“你怎麼什麼都知道?真不是一個俱樂部?”
楚獨秀忙不迭搖頭,解釋道:“單純聽他段子猜的,好多都講他女朋友。”
“台瘋過境”是燕城開放麥最密集的場所之一,小蔥就是酒吧附近院校的學生,時不時會上台試新段子。他最早的表演是分享情侶趣事,每個梗都少不了女友,後來才逐漸拓展題材。
線下開放麥是打磨段子的地方,演員經常重複表演,同樣的梗講好幾遍。正因如此,楚獨秀和小蔥沒什麼交流,依舊知道他不少信息,主要靠段子了解對方。
夜色寂靜,天上月光朦朧如紗,地麵路燈璀璨如星。
兩人走到地鐵站要十幾分鐘,索性聊了聊“台瘋過境”,以及蜜汁雞排飯的由來。
“原來如此,那你很喜歡單口喜劇,才會聽那麼多場啊,比我接觸得都早。”王娜梨恍然大悟,“你確實剛開始講,但前麵聽了好幾年。”
楚獨秀辯駁:“……我單純是喜歡蜜汁雞排飯。”
“才不是,你要光為了吃飯,段子肯定早忘了。”王娜梨道,“但你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明顯就是喜歡單口喜劇。”
楚獨秀一愣。
正值此時,強勁的風襲來,隻見隧道深處亮起光,湧出來勢洶洶的地鐵。
“我往那邊走,下次課再見!”王娜梨驚覺該分道揚鑣,連忙揮了揮手,匆匆跑去趕車。
楚獨秀出聲告彆,目送王娜梨奔向對麵地鐵,對方背影被金屬門緩緩擋住。她轉過身來,繼續等自己的地鐵,心臟卻還由於方才的話狂跳。
她喜歡單口喜劇嗎?
沒有吧,聽那麼多開放麥純屬湊巧,牢記段子隻是她記憶力好。
但她還來參加培訓課,甚至覺得課程很愉快?
這也隻能代表她喜歡學習新知識。
楚獨秀宛若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在心底口是心非地拷打自己,死不承認對單口喜劇感興趣,然而任憑如何費勁解釋,都顯得單薄無力、立不住腳。
不會吧,不會吧,她本來打算跟脫口秀玩玩而已,難道現在動真感情了嗎?
她的母上大人不會同意這件事,隻會覺得門不當戶不對,再來一出棒打鴛鴦。
沒有物質的愛情隻是一盤散沙,都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
楚獨秀瘋狂做心理建設,試圖說服自己放下此事,誰料腦袋裡的話都像脫口秀,甚至運用新學的喜劇創作技巧。
她覺得謝慎辭下一盤大棋,他先在酒吧撿到簡曆,接著邀請她再次上台,後來又忽悠她來培訓營,一步步誘導她打開潘多拉魔盒,陷入隻能靠單口喜劇打工的境地。
而他就是喜劇公司老板,這簡直是資本家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