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效果不錯,隻要好好做,錢管夠。”
桃李不言:“[salute]多謝老板,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
他本能地覺得這個讚助商發言的時機有些微妙,正巧在初時越說完話之後接茬,態度也異乎尋常的積極。
不過很快一條好友申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十月:“你好,我是初時越。”
裴言卿想也沒想,左劃刪除。
沒想到對麵不依不饒,見他始終沒有回應,一條接著一條的好友申請便接連不斷地彈出。
他不堪其擾,乾脆在群聊中直接將初時越拉進黑名單,徹底絕了那人的念想。
閉眼躺在沙發上,儘管夜色已深,他卻沒有絲毫睡意。
直播中經曆的種種放電影似的在眼前回放,尤其是那些被活屍追逐的恐怖畫麵,就像生了根般揮之不去。
裴言卿抱緊雙臂蜷起身體,努力回想些其他的事,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多年來他靠自己一個人生活,原本已經習慣了獨自承受,無奈在RM中被人無微不至地照顧了兩年,竟然又變回了這副軟弱的模樣。
他能在鏡頭前維持體麵和鎮定,獨處時的脆弱狼狽卻根本無所遁形。
思緒不受控製地亂飄,恍恍惚惚地又回到了那些年的夜裡,聽到他急喘著驚醒,睡在對麵鋪的少年也會輕手輕腳下床,來到他的身邊。
“又做噩夢了?”
手掌覆蓋在他的眼睛上,溫溫熱熱,帶著檸檬沐浴露的清新味道,讓人不自覺地安心。
“嗯,擔心爺爺的身體。”
說到那個人,裴言卿又紅了眼眶。
他很小時父母就離異了,父親常年酗酒賭博不著家,對他不聞不問,好在爺爺一家和姑姑心善,會儘其所能關照他。
後來姑姑出國闖天下,奶奶走得早,就剩下爺爺和他相依為命,家裡的存款也被不成器的父親揮霍一空,麵對不時上門造訪的催債人,老人的退休金也越發捉襟見肘。
於是他總會力所能及地接些零工掙錢,原本還算勉強能滿足兩人的生活所需,但天有不測風雲,高三那年,爺爺不幸罹患了尿毒症。
持續透析帶來的高昂醫藥費很快耗儘了積蓄,也沒人願意向重病的老人和窮學生借債。走投無路之下,他隻能放棄學業,去了以穩定薪酬招募練習生的閱聞娛樂,後來因為表現優異,才和RM另外五人一起成團出道。
他早已習慣將痛苦默默咽進肚裡,但多年來一點一滴築起來的堅強,在麵對真摯的關懷和溫柔的照顧時,往往會悄無聲息地分崩離析。
得不到置換的□□,爺爺的身體就隻能日複一日的虛弱下去,就算如今的他已經小有名氣和積蓄,麵對不斷流逝的生命,也會感到深深的無力。
“二哥,我害怕……”
睫毛軟軟地掃著掌心,裴言卿睜著眼,淚水緩緩往外滲,
“我害怕即使我為爺爺攢夠了手術的錢,他也沒法撐到那一天,這樣的話,不論我付出多少努力,最終還是會失去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
滾燙的淚水灼燒著少年的指腹,就算他的心比起常人更加遲鈍麻木,裴言卿的悲傷和恐懼也深深刺痛著他。
“彆怕,有我在呢。”
他低下頭,額頭抵著麵前人的額頭,將暖熱的體溫傳遞過去:
“隻要我們都在RM,我就能一直照顧你,保護你。”
……
裴言卿是被猛烈的敲門聲驚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本能地想抬起上身,卻根本使不上力。
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人在沙發上窩一整晚實在是不像話,他手腳發麻腰背酸痛,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從沙發上掙紮著爬起來,擰開了房門。
“原來你在家啊,言卿,怎麼不接電話?我和戎珊姐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方子舜怕是急壞了,臉色漲紅,語速也異常的快。
“……我手機沒電了。”大概是頭發沒全乾就睡覺的原因,裴言卿此刻頭痛得厲害,他摁了摁開機鍵沒反應,這才插上了充電線。
“開機了記得趕緊給姐回個電話哈。還有你啊你,多大的人了,睡覺怎麼還窩在沙發上隨便對付?這樣不利於血液循環,還容易傷風感冒……”
方子舜一麵絮絮叨叨說著,一麵無比嫻熟地係上圍裙,向廚房走去。
裴言卿隨口應著,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會兒,出門時手機正好自動開機,瞬間彈出了莫戎珊的五十多個未接來電。
什麼事這麼著急?
他一手按著腹部,一手撥通了電話,莫戎珊激動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裡傳了出來:
“言卿,還記得汪導之前給咱們遞過本子的那部戲不?他突然臨時通知,今天就讓咱們去試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