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時曳之按例詢問,這句話她問了上千遍。
“方以淮。”
時曳之包紮的手突然頓住,有點反常,但是一時也說不出來哪裡反常。
“我叫時曳之,你可以叫我曳曳。”
爺爺?
方以淮很是無語地睨了她一眼。
時曳之包紮完畢,起身去放醫療箱,突然看到空中出現的字樣:
黑化值100%。
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顯示的不是好感值,而是黑化值。
時曳之抬腳上前,像過去那般,親昵地撫了撫方以淮柔軟的頭發,“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說完,時曳之逃也似的離開,她也不清楚為什麼,總覺得空氣裡散發著一種詭異感。不知道是因為那個黑化值百分之百的提示,還是因為方以淮的反常。
他的話好像比以前多些了。
時曳之打開冰箱,很好,空蕩蕩地。
“草率了。”時曳之想起自己達成結局後為了避免浪費,將自己冰箱裡的食物一掃而空的樣子,內心暗暗唾棄自己。
時曳之關上冰箱,打開自己的餘額,三塊八。
很好,乾乾淨淨地。
時曳之又突然想起自己在退出遊戲前為了花掉餘額在商場裡大吃特吃的樣子。
真是豬癮發作了。
時曳之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訕訕笑道:“那啥,冰箱裡沒菜了,我出去買點。”
方以淮抬頭,眼裡一片澈澄,“嗯。”
時曳之出來買菜經過以前常常光顧的攤子,看見雞蛋走不動道,“李阿姨,這雞蛋多少錢一斤呐?”
賣菜阿姨笑吟吟地迎上來,“六塊八毛六。”
怎麼還有零有整的呢?
時曳之摸了摸手機,想起手機裡的三塊八,決定砍砍價。
“李阿姨,三塊錢賣嗎?”
賣菜阿姨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三塊錢進都進不來。”
又是這熟悉的措辭。
“李阿姨我是您這兒的常客了,便宜點,薄利多銷嘛。”
又是這熟悉的套路。
“這樣吧,我給你抹個零頭,六塊。”
“6,給我來半斤,謝謝。”
時曳之剛出門,方以淮剛才還含笑的眼睛瞬間寒意四射,連帶著周遭都冷下幾個度。他掃了一眼房間的陳設,熟悉的感覺讓此刻的他嫌惡不已。
兩個小時前,他從貧民窟內自己破敗的家裡醒來,他望著漏水的草棚頂,記憶湧入腦海:時曳之一次次地向他伸手,帶他回家,一次次地供他上學,保護他,還有,一次次地離開他。
而他,就想個機器人一樣,時間一到,記憶清零,再醒來時依舊在這個貧民窟地破敗房子裡,等著她救贖,等著她拋棄。
他想起那個自己親昵叫著姐姐的時曳之,她的眼裡對自己從來都是同情,沒有愛。
他突然覺得有些惡心。
救贖我的目的是為了拋棄我的話,你比那些罵我野種、搶我食物、打我身軀的人更可惡。
自己死了上千次,等的人卻隻是逢場作戲,真是諷刺。
他決定加快兩人的相遇。
他從地上爬起,看著外麵灰沉沉的天氣,和貧民窟很配。
他走到那個小巷,不出所料,小巷裡是那些經常毆打他的混混。混混們正蹲在地上啃饅頭,看見他,眼裡帶著鄙視和不屑,“滾。”
他走上前,長期未開口的聲音此刻有些暗啞,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混混,“垃圾。”
混混們被挑釁,紛紛收起手裡的饅頭,怒不可遏,將方以淮推到在地,拳腳相加落在方以淮身上。
方以淮如同過去般,抱頭躺在地上,沒有發出聲音。
等著他的“救世主”。
而後時曳之出現,像過去那般幾下撂倒混混們,過來扶他。
他低下頭,掩下眼裡洶湧的風暴,將自己的情緒偷偷藏起,裝成她們初遇那天的模樣,孱弱又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