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輝先打電話吩咐下屬關掉停車場的攝像頭,然後打電話報了警,接著便急匆匆地離開了休息區。
留下司徒水水和池雨深相對而立。
此時此刻,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司徒水水也顧不了尷尬了,她往前走了幾步,仰臉盯住池雨深,眨了眨眼,“走嗎?現在?再晚一會兒恐怕我會被媒體們生吃了。”
池雨深伸出手,“房卡。”
司徒水水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房卡放到他掌心。
一位身著西服的保鏢模樣的人物,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從休息區另一個入口走進來,拿走了房卡,然後快步離去。
池雨深也沒有再多看她,隻說,“走吧。你的行李保鏢會拿過來。”說完轉身便走。
司徒水水小跑著跟在他身後。
老舊的電梯運行時發出隆隆的聲響。
池雨深站在電梯中央,單手插兜,另一手臂懸著,上麵還搭著那件黑色長大衣。
已是深秋時節,氣溫下降得厲害,他帶著外套也不奇怪。
司徒水水站在他後麵,視線被他寬大的肩膀擋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見。
但這竟帶給她一種安全感,那種被人護在身後的感覺,讓她逐漸沒那麼緊張了。
她沒來得及穿外套,停車場的涼風從電梯縫隙裡滲進來,有點冷颼颼的。
電梯停了,池雨深率先走出去。
司徒水水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邁出轎廂,她剛想探頭看看停車場裡的情況,結果腳下拌蒜,一隻拖鞋飛了出去,她踉蹌著往前撲。
池雨深正好轉過身來,於是她便一頭栽到他懷裡,臉頰猛地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
司徒水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動,主要是不知道怎麼麵對池雨深,她翹著一隻腳,“怎麼辦?拖鞋飛了。”
她的聲音似是直接通過骨骼傳到了池雨深的耳膜,有點悶悶的。
時隔多年,這個女人再次撞到了他懷裡。
司徒水水感覺到,頭頂上,池雨深似是極輕地歎了口氣,然後下一秒,她便感覺到身體被溫熱的觸感包圍,再然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視線穩定之後,她才察覺到,池雨深已經用黑色長大衣將她裹住,且將她抱了起來。
她不但沒有掙紮,反而更深地往他懷裡鑽,用他的長大衣將臉擋得嚴嚴實實,小聲問,“旁邊有人嗎?安全嗎?”
池雨深沒有回答,隻說,“彆亂動。”
停車場裡,寂靜無聲。
媒體記者們都非常有經驗,他們知道司徒水水咖位小,肯定沒有隨行的保姆車,她要離開,必定得在酒店門口打車,所以也就沒有人浪費時間在停車場蹲守。
感覺到周圍沒有聲響,司徒水水將大衣掀開一條縫,露出一隻眼睛,“沒人是嗎?太好了,放我下來吧。”
池雨深依舊沒有回答,隻是下意識緊了緊手臂。
司徒水水沒來得及再說彆的,已經到了車前。
車後門開著,司機立在一旁,手撐在門框上麵,池雨深俯身將她放進去。
脊背已經挨到了座椅靠背上,司徒水水卻還是緊抓著池雨深的衣服,沒有放手。她隻顧著探頭往車外看,想再次確認一下,外麵沒有記者蹲守。
靜等了幾秒,池雨深說,“前男友的衣服好抓嗎?”
司徒水水一愣,慢慢鬆了手,調整姿勢坐好。
果然。
這男人果然沒有那麼輕易放過她,剛剛脫離“險境”就開始擠兌她。
車子啟動。
司徒水水瞥了他一眼,道,“前女友的身體好抱嗎?”
池雨深從善如流,“好抱。”
司徒水水被噎住。
她在心裡告誡自己,現在當務之急是處理熱搜上的事,沒必要跟他逞口舌之快。
於是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準備繼續編輯回應的文案。
她的一隻拖鞋甩丟了,剛剛事態緊急,也沒來得及去找。此刻便光著一隻腳踩在踏墊上,細瘦的白皙腳背映著墨色的墊子,顯得有些可憐。
池雨深脫了西裝外套,順手扯了領帶,將襯衫扣子鬆開兩顆。
他拍拍自己的膝蓋,說,“腳伸過來。”
司徒水水不明所以。
池雨深沒有進一步解釋,直接俯身抓住她光著的那隻腳的腳腕,放在自己膝上,然後用西裝外套將她的腳包住,扣上扣子,又用領帶係在她腳腕處,像包粽子一樣。
司徒水水有些後知後覺,感受到那握住自己腳腕的手掌的觸感,溫熱、有力。
臉蛋兒驀地開始發熱。
雖然腳算不得特彆私密的部位,但此刻這樣並排坐著,把腳搭在他腿上,卻像是情侶之間才有的親密姿勢了。
“……沒必要吧,你車上不開著暖氣呢麼,我不冷。”她往回抽腳,發現抽不動。
池雨深看也不看她,隻道,“乖一點,彆亂動。”
終於處理完,水水感覺到男人手上的力道鬆了一些,便急忙把腳縮回來,望向後擋風玻璃,自言自語道,“……開出停車場啦,太好了,終於逃出來了。”
酒店大樓越來越遠。
直到看不見了,司徒水水才回過頭來,鬆了口氣,癱在座椅上。
沒癱幾分鐘,她又立刻爬起來,摸出手機,打開備忘錄,剛剛在電腦上打的字都已經同步到了手機備忘錄上。
她再次從頭瀏覽一遍,確保措辭沒有問題,然後把內容複製到微博的發布麵板上,手指懸在“發送”按鈕上方,深呼吸做心理建設。
池雨深好像也在忙工作,他膝上放著電腦,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來。
這空隙中,他側過頭來,“打算怎麼處理?”
司徒水水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關心這個,“……你說熱搜上的事嗎?”
池雨深又接了個電話,簡短地說了幾句,很快掛斷,隨後繼續跟她的對話,“有方案了嗎?”
司徒水水搖頭,“聯係不上經紀人,而且我沒有證據,聊天記錄沒有了。”略停頓了一下,她給自己下了結論,“所以,現在隻能先發個回應,說出真相。但是我估計著沒有證據也沒人會信我。”
池雨深點了點頭,“發吧。證據的事以後再說。”
他的話,好像有穩定人心的力量,司徒水水不再猶豫,她刪掉了許多情緒向內容,隻保留了最基礎的事實表述,然後點了“發送”。
【水水大作戰:
本人從未插足褚景安先生的感情,“粉色小寶”發布的是不實言論。
早在察覺到褚景安在追求我時,我就第一時間跟他劃清了界限,從頭到尾都沒有接受他的追求。
】
幾乎是一瞬間,大量評論湧入,屏幕不斷彈出新消息。
司徒水水關了新消息提醒,但是並沒有關閉私信和評論功能。
她沒有做錯事,沒必要怕這些。
儘人事,聽天命。
目前,以她的處境,能做的也隻有發回應澄清了,缺少實錘證據,說多錯多。
司徒水水用大衣將自己裹緊,閉眼往後深深靠在椅背中。
一個小時後,池雨深的車從濱海市開到了北城。
司機問,“司徒小姐,把您放到哪裡?”
“去亮星文創園吧。”
既然聯係不到張玉,那她就殺到公司。
她剛剛登上微博看了看廣場上和自己評論區的評論,心裡越發沉重。
褚景安的公司很明顯已經找了公關下場引導輿論,現在網友們幾乎是一邊倒的狀態。
褚景安出道多年,粉絲基礎雄厚且訓練有素,再加上他所在的明盛娛樂家大業大,找了最頂尖的公關,把司徒水水塑造成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女人,又著力往褚景安和圈外女友交往多年感情穩定上帶節奏,於是褚景安從這件事裡完美隱身,順便立了個深情專一的人設。
受害者司徒水水,便成了這件事裡唯一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