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碎瓊醒過來,獨孤殘雪已經不見人影。她坐起身來,身上遍布他遺留下來的痕跡…
她下床來到窗邊,眾人一片忙碌。這一天,是她多年的夢魘。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卻如此平靜,平靜得仿佛隻是冷眼看著自己置身夢中。
床頭擺放著黑色的服飾,碎瓊一件一件穿上身。轉過身來,她從銅鏡裡看見自己的樣子。鏡子裡的女子冷傲如冰,墨黑長裙曳地三尺,暗金花紋勾勒逶迤。如今她成為了他的‘影子’,裝束也繡上了金色。
她著裝完畢,帶領幾個弟子來到寂雪樓領取獨孤赤血的遺體。一個弟子恭敬地上前,對碎瓊施跪禮。
“影子大人,您是來取閣主遺體的嗎?”
碎瓊點點頭,正要進去。那弟子抬起頭來,看見碎瓊身後的男子,不由地狐疑。
“影子大人,這個弟子…”
碎瓊冷冷出聲:“還不讓開。耽誤了時辰,可是你負責?”
那人隻好低下頭,讓碎瓊一行人進入。
碎瓊進入寂雪樓,吩咐其他弟子留守在門口,隻帶一人來到獨孤赤血的寢室。這個男子正是獨孤燁。
碎瓊對他小聲說:“你隻有半柱香時間。”
獨孤燁感激地回視她一眼,趕忙進去。
半柱香的時間一眨而過,碎瓊不禁焦急,推開房門進去。室內一片素白,床榻跟前放了幾盆冰以保持屍身完整。她走進去,看見獨孤燁趴在床榻邊上。
獨孤燁看見她進來,抬頭問碎瓊,“這個人就是我的父親?”
碎瓊知道此時的獨孤赤血早就沒有武林中謠傳的俊邪樣貌,也根本看不出他武功高深莫測。她不由地歎氣道:“這些年,許多事情難以預料。他…的確是獨孤赤血。”
他的臉色依然猶豫,碎瓊卻無暇與他爭論,一把拉起他,“該走了!再不走會壞大事。”
她招喚門外的弟子,將獨孤赤血的屍體搬運出去。獨孤燁隨同其他的弟子一道走出寂雪樓,隻剩下碎瓊一個人留在房內。她回頭瞥向床頭,擺放著一個黑漆木盒。她走上前,打開一看,臉色不由黯然了幾分。
儀式在清音庭前麵舉行,她從高台上望去,葬月閣屹立在巍峨的斷念峰之上。長空蔚藍如洗,大片暗紅錦緞在風中飛揚鋪動,一片金碧赤紅,金色龍虎圖騰映在陽光之下仿佛躍然而出。
碎瓊倒退一步,抬手遮掩刺眼的陽光…
按照葬月閣以往的習慣,上一屆閣主的屍體會當著所有弟子被焚燒殆儘。幾個弟子將獨孤赤血的屍體抬上來,一把火點燃。烈火劈剝聲中,葬月閣數百名的弟子連同她一起跪在獨孤殘雪腳下。
她抬起頭來,悄悄地瞥向他,隻見他冷冷地看著炙熱的火焰。火光跳躍,在他的眼中霸氣蒸騰,嘴角…慢慢地綻起一抹唯我獨尊的笑容。
“影子,就是…終生尾隨著一個人,視他為天為地,至死不得解脫。”
她耳邊突然響起蒼影的話,不知道他那個時候的心境是不是也如此蒼涼。
隨著典禮的完畢,也宣布了藏月閣的新主人。待到一切安定下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碎瓊隨獨孤殘雪回到寂雪樓,隻見燈火通明,仿若白晝一般,數十名天鏡們的弟子守衛在外。寢室裡早就撤下素白帷帳,換成奢華的絲緞。獨孤殘雪不由地皺皺眉頭。
碎瓊上前替他解開披風,一邊笑著說:“你父親生前就是這樣布置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明天我去換掉。”
“算了,就這樣吧。”他搖搖頭,“外麵怎麼那麼多人?”
“我讓一些天鏡門的弟子守在外麵,以策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