曺圭賢端了熱牛奶推開李晟敏房門的時候,便看到李晟敏臉色蒼白的坐在床頭,被汗水浸濕的額發散亂的蕩在眉間,聽到他進門的聲音李晟敏動作機械的微微偏轉臉,曺圭賢方才看清他沒有神采的眼睛。
溫熱的牛奶遞到麵前,李晟敏動作溫順的接了過來。曺圭賢伸手撫上他的額前,見溫度已退去不少便暗自舒了口氣。李晟敏昨晚一整夜的發燒說胡話,把基範圭賢兩個準醫生都嚇的不輕,而那一聲一聲肝腸寸斷的東海對不起,東海原諒我,東海為什麼,回蕩在耳邊心間,更是讓人心生不忍。
看著李晟敏小口小口的抿著牛奶,曺圭賢終於稍稍安心,剛想給他一個舒展而安定的微笑以示鼓勵,電話鈴聲卻突兀的響了起來。
李晟敏心不在焉的捧著牛奶杯,卻在聚精會神的聽著聽筒的方向傳過來的輕微聲響。曺圭賢掛斷電話,柔聲向著李晟敏道,晟敏哥,東海哥狀況已經穩定了,希澈哥剛來電話說他昨天晚上有轉醒的跡象,眼睛的手術今天開始就要著手檢查準備。眼科專家剛才做了術前診斷,說是情況要比預計的好很多。
真的麼?他終於醒過來了,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努力想讓自己聽起來淡漠一些,可是語調裡歡欣滿溢的尾音還是不言而喻顯而易見。
曺圭賢了然的微笑道,是啊,希望是很大的,所以晟敏哥也不要太擔心了,先要專心養好自己的身體才是。
李晟敏頹然的笑了笑,剛恢複了些許神采的眼睛轉而又漸漸黯淡了下去,圭賢…你是這樣的好,好的讓我沒有辦法安心的接受你對我的好…我該怎麼辦才好呢,圭賢…昨晚我一直一直夢到他,胸口也一直壓抑的好難過…我靈魂的每一個罅隙每一個殘片好像都滿滿的是他的樣子。明明知道不該再愛了…可是這樣沒用而又不可自拔的自己,我都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
曺圭賢唇角輕揚,晟敏哥,要知道,上帝隻會給我們能夠跨越的試煉。其實對於愛情,也同樣是如此。所以沒有關係,總會有雲開日出的時候,上帝的眷顧和恩典也總有到來的時日。
李晟敏看著曺圭賢色澤明亮的眼眸中映出的落寞的自己暗自歎息,這心頭的寂寞如終年大雪,是自從自己在卓爾島的近海落水的那一瞬便就注定的宿命。這樣的自我,是否也有被救贖的方式?
李東海視網膜灼傷修複的手術進展順利,如果恢複的好,他的眼睛相比從前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改變,隻不過也許視力會有所下降。眼科醫生如是說的時候,金希澈笑吟吟的拍著儼然已經年過五巡的醫生的肩膀,沒關係沒關係,我們東海偶爾戴眼鏡,也一樣的好看。
手術的第二天李東海便從深度麻醉之中徹底清明的醒了過來。許久未見天光的李東海,恢複意識的第一句話仍舊是,晟敏在不在?
這件事情在樸正洙看來幾乎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一般頗為棘手。無論怎麼樣勸說,李晟敏都不肯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李東海的病房裡,此其一。而李東海眼睛上麵纏著紗布,卻日日小鹿一樣蜷在床頭翹首以盼,一聽到門口有輕微的動靜就馬上警覺的豎起耳朵。傷口長合的過程中疼痛難忍是習以為常的事,而每逢拆線換藥的時候更是往往痛的滿頭大汗,李東海沒有一次不是手指在床頭掐成青白色,嘴唇亦常常咬出血來。然而但凡有些微的好轉,必定會對著每一個來探訪的人問及李晟敏的去向,那般飽含期待模樣任誰看了都於心不忍,此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