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原計劃處理完房子就聯係沈時序,如果換號碼了就聯係郝席,通過郝席肯定能聯係上沈時序。
郝沈兩家是世交,都就讀於樹德。
陳嘉之沈時序談戀愛,郝席電燈泡。
“這個耽誤不得,你現在拿著單子現在去做檢查。”醫生很嚴肅,“檢查報告會當場出,之後帶報告來找我,我中午不下班。”
陳嘉之慌張起來,“醫生我是不是——”
醫生打斷他,“去吧小夥子,檢查結果沒出來之前我不能回答你什麼。”
陳嘉之乖乖去做了檢查,服下那杯口感非常特殊的懸浮液。
當然排隊就等了一小時,做完檢查和拿到報告後已經臨近午時,餓意來襲簡直讓人頭暈眼花。
醫生接過陳嘉之的報告後略掃一眼,打頭便是:“午飯暫時不要吃,下午再做個胃鏡。”
說完又問,“家屬在嗎,叫他們來一下。”
陳嘉之這才意識到嚴重性,輕聲解釋:“他們都在國外,暫時趕不來的。”
“國內有親戚朋友嗎,叫他們陪同。”醫生又開始開單子,扯出剛打印出熱乎的紙張,放桌上往前一推,凝重道,“小夥子,要叫他們來一下。”
陳嘉之自認經曆過11年前的事已經沒什麼能把他打垮。
“李醫生您告訴我吧,我是成年人,可以對自己身體負責。”
診室靜了靜。
“是這樣的,鋇餐造影結果顯示你胃內壁有四個占位標誌,大小分彆是......”
李醫生說了一大堆,全是陳嘉之聽不懂的詞彙,不過關鍵字眼“占位”還是聽懂了。
占位在某種程度來說就是腫瘤的委婉表達。
接下來的檢查內容不僅涉及血常規、內窺胃鏡、還有病理組織活檢。
已經是非常明顯的暗示了。
在等待檢查時,陳嘉之有點想笑,扛過了那麼多的晦暗日子,忍受了那麼多年的心理折磨。
卻等到了這個結果?
明明距離沈時序隻差最後一步了。
明明就,為什麼偏偏......
整整一天,陳嘉之都待在醫院,做完所有檢查差點虛脫。
有些報告當時就能拿,有些報告需要等一天。
李醫生開了營養液,剛取完病理組織不能進食,陳嘉之孤零零在醫院掛水到晚上九點。
這期間他很想給沈時序打電話,他有沒有換號碼,現在在乾什麼。
最重要的,這11年有沒有交新男友。
離開醫院後陳嘉之在酒店睡了一整天,在第二天掛營養液時,初步檢查報告出來了。
胃癌,中期,四個病灶。
惡性。
他神情麻木坐在診室,耳邊傳來從李醫生嘴裡講出的,宛如天方夜譚的詞彙。
直到聽到了一個熟悉名字。
——市醫院消化內科沈時序。
陳嘉之迷茫一瞬,眼神聚焦起來,“您說沈時序?醫生?”
李醫生沒開過一句玩笑了,很認真地推薦:“我們C市市醫院消化內科在全國數一數二,坐鎮的周平更是享譽全球的poem手術大拿,沈時序是他最優秀的徒弟,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消化內科的副主任醫師,他們最擅長當治消化道疾病。”
陳嘉之眨了下眼睛,遲疑問:“是時序更替,華章日新的時序?”
“小夥子很有文化水平啊。”李醫生豎起大拇指。
也是那天火燒雲下,陳嘉之問沈時序大學想選什麼專業,沈時序說當醫生,治你動不動就胃痛的臭毛病。
當時隻道是尋常,沒想到一語成讖。
見陳嘉之久久沉默,李醫生奇道:“你認識他?”問完又想起什麼似的,自言自語,“也是,找他看病的人多得很嘛。”
陳嘉之苦澀地笑了下。
他的確認識沈時序,但並不想找沈時序看病。
他想找沈時序複合。
更造化弄人的是,沈時序這三個字在舌尖心頭滾了數十年。
此刻,卻隻能說不認識。
李醫生重新說起正事:“所以我建議你去他們市院治療,他們有一流的醫生和治療方案,最大限度保證治療機率。”
“不知道還有沒有床位,如果你願意去的話,我現在可以幫你問下。”
陳嘉之急切地扣住桌麵,“不不不、不用。”
“你......怕治療費用加高嗎,不會的不會的。”李醫生擺擺手,“這類疾病國家都醫保,他們醫院也可以申請困難救濟。”
走廊外還立著幾名等候問診的患者,陳嘉之沉默的時間不是很久,聲線卻帶著明顯的顫抖。
“謝謝李醫生,我就在本院治療。”
“彆人都巴不得,小夥子你怎麼不聽勸呀。”李醫生嘟囔道。
是啊,為什麼。
陳嘉之朝窗外望去。
寒冬臘月,診室內窗戶白汽茫茫,連天光的生機都遮掩。
他想:
——如果會死掉,不如當我從未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