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抿唇,語氣沉沉:“我淩月盟從創立以來還從未向任何人卑顏曲膝過,那日我答應的也隻是為太子效力,隻要有用得到淩月盟的地方,我義不容辭,但若是淩月盟完全依附到太子一黨去,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這樣的事還不多麼,等太子順利掃除他登基前的反對勢力,他還會容許江湖另一個小朝廷的存在嗎?隻怕是一轉身就會來對付淩月盟!”
小月望著無情皺眉,她沒他想的這麼遠,這些陰謀詭計離她太遠。
隻聽他繼續道:“其實,不管淩月盟依不依附,太子最終都會尋機鏟除淩月盟,我此次主動與太子合作,隻是希望他能看到我淩月盟的誠意,也許這麼一來淩月盟會逃過被剿滅的厄運。”無情歎息著說出最擔憂的事情,可心底隱隱覺得這種想法太天真。
“可能嗎?”依小月對楊廣這麼短時間的相處來看,那人隻相信自己。
無情不語,神色肅穆的望著小月,反問:“如果真是這樣,你還希望我去助他嗎?助與不助,淩月盟最終的結局很有可能都一樣。”
可你不答應助他,第一個死的就是我。
小月心情沉重得恨不得想立刻逃離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好,我可以不逼你答應他,但你得幫我把這該死的盅蟲除去才行。”
小月想起那天盅蟲在身體裡蠕動爬行的樣子就覺得陣陣惡心,相比而言盅蟲發作時那種痛她反倒可以咬牙忍下來。
那種痛隻不是痛在血肉骨骼,那刺痛先從肚子開始,一直從皮膚滲透到神經的最深處,能瞬間輕易地擊垮一個人所有的防線,不管你有多堅韌多堅強,最終都會被折磨得躺到地上□□,打滾,然後像條蟲樣卷成團,一動不動。
小月眯眼回憶著,那時的她都想了什麼,嗯,她好象什麼都沒想,又好象想了很多。
直到手腕突然傳來刺痛的感覺,她才回神。
無情收回銀針,對她道:“這是種生存在西域的盅蟲,分母子兩體,你身上的是子蟲,另一條母蟲該在下盅人身上。”
什麼?!
小月想不到楊廣對他自己也能這麼狠。
似知道她所想,無情解釋道:“母體在下盅人身上並不會像你一樣被笛子所控,它最多像隻普通的蟲子,隻在每月初八需下盅人喂予自身精血即可。”
小月聽了半天,還是沒聽到她最關心的,忍不住道:“你有辦法把它取出來嗎?”
無情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爾後清晰的吐出兩字:“沒有。”
“哦。”
他見小月反應平靜,以為她沒聽清,又重複道:“除非下盅人替你取出,否則,一旦私自妄動會立刻驚醒子蟲,後果是寄蟲體精血爆儘,枯竭而死。”
“停,”小月對無情打了個手勢,“我都知道了,反正是死得很難看對吧。”
無情見她邊說邊往外走,問:“你要去哪?”
“當然是去瀟灑了,你都判我死刑了,我還不得趁活著,多玩幾天?”
“胡鬨!”
無情一把拽住小月的手,“你究竟知不知道盅蟲的厲害?中盅蟲者忌怒忌躁忌疲勞,哪有你這樣不要命還想去玩的?”
小月冷哼一聲:“那你要我怎麼樣?難道你想要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等死嗎?還是你願意為救我這一條命,賭上你淩月盟上下所有人包括你自己的命?”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衝出門去。
他們本就是萍水相逢,她不應該奢望的。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雨來,小月在雨中胡亂地奔跑著,路上,她跌跌撞撞的撞翻了幾個臨街攤位,撞倒兩個過路行人,眼看就要和路中央一輛急馳的馬車撞到一起。
“小心!”
一道白衣身影忽然出現在小月身後,一拉一帶,騰空再一躍。
下一刻,小月被白衣人帶離險境。
她抬起被雨水淋得慘兮兮的小臉,無聲質問,為什麼要救我?
雨中,無情望著那張被雨水衝刷得近似蒼白的容顏,眸色從容道:“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