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醫生這句話完全沒有要壓低聲音的意思,不少準備走出手術室的練習生都聽到了。
賀建藍猛然回頭,眼神毫不掩飾地在白發青年和白大褂醫生之間打轉。
不僅僅是他,就連彌賽亞也略帶錯愕地看過來,湛藍色的眼眸裡帶著擔憂。
誰也不知道這個危險的醫生口中的“檢查”到底是什麼,又為什麼忽然點名讓宗九先上。
但毫無疑問的是,宗九沒有任何回絕的餘地。
在這間精神病院裡,病人沒有權力違抗醫護人員的任何命令。剛剛那位躺在手術台上的倒黴蛋就是最好的例子。
恐怖片的副本裡,求生者就是食物鏈最底層的存在。不僅要躲過那些不知名的‘好朋友’,也不能有傷害NPC的行為,不然不僅不會增加副本評分,反倒還會倒扣。
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這麼做的團隊。他們仗著自己有特殊道具和特殊體質,把那個副本裡一個關鍵npc給殺了,結果造成了後續副本主線劇情的崩潰,最終每個人在副本結算時得到了主係統的“F”級評價,實行全隊抹殺。
這樣就造成了副本NPC權力的空前強大,特彆是在這個個人秀的精神病院裡。
他們既然進入了副本,就得按照這個副本的規則來。不遵守規則的人通常沒有什麼好下場。
“排隊,一個一個來。”
醫生揮了揮手,滿臉橫肉的護工們就像推小雞一樣,把所有穿著病號服的人推到手術室和走廊之間的過道上。
登時間,偌大一個手術室就隻剩下兩個人。
倒掛在燈管上的黑蛇嘶嘶地吐著信子,黑曜石般陰冷的蛇眸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那片白色。
宗九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雙眼如死水般盯著地麵的一角。
他還沒忘記自己身份卡上自閉症少年的設定,如今也在完美扮演這個角色,力求不被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npc看出破綻。
在眼神的視野裡,他正好踩在那道拉長的黑影邊緣,仿佛站在某個咧嘴大笑的宿命當口。
皮鞋靠近了。
邁過了危險區域。
暗影完全將他籠罩。
緊接著,男人慢條斯理地脫掉自己的左手套,冰冷的手捏住了宗九的下巴,半強迫性地將青年的臉抬起。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室內唯一的光源下,臉上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靠近後才會發現他身上沉澱著驚人的人格魅力,淩厲而尖銳,有著厚厚的違和感。
他盯著那雙淺粉色雙眸,半是驚歎半是意味深長地開口。
“瞧瞧,一位罕見的白化病自閉症患者。”
被他這麼直勾勾注視的宗九沒有絲毫動作,連一絲反應也欠奉。
青年被迫仰著頭,束在耳後的發箍被解開,白色的長發如同絲帶般從肩頭流瀉而下。
他昳麗到沒有一絲瑕疵的臉龐麻木淡漠,薄唇輕抿,漂亮地像是玩偶店裡裝裱精美的精致木偶,好看卻缺乏靈魂。
或許是這樣的淡漠讓男人生起了興味。
“嘶拉——”
沒有一絲預兆,鋒利的手術刀尖端驟然刺破了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順著紋理切割而下。
布片輕飄飄地滑落在地,大片大片蒼白的皮膚暴露在冰冷的空氣裡。
青年的上半身沒有絲毫贅肉,腰/身纖細,形狀優美的身體線條在昏暗的燈光下緊繃,如同上好的不摻雜質的玉石,明明滅滅,好看到不可思議。
身後的練習生們咽了口口水。
宗九直播間的彈幕直接炸了,當前在線人數呈近乎指數倍上升。
【霧草,霧草霧草霧草霧草,這位醫生當代男菩薩啊!】
【我prprprpr,我可以!我可以!!阿九也太美貌了吧awsl】
【嗚嗚嗚嗚誰受得住這樣的美顏暴擊!我就問!還!有!誰!】
【我giao啊,從其他人的直播間火速趕來,話不多說我先舔了】
【不愧是驚悚練習生頭號顏值擔當......絕了絕了,我的手它已經開始不聽使喚的截圖了】
男人遮掩在金絲眼鏡背後的雙眼泛起濃重墨色,仿若深淵。
“真漂亮......”
鏡片背後的醫生驚歎著看著這一幕,鋥亮的手術刀旋轉著飛回口袋,從身後的盒子裡再次抽出一根長長的冰錐。
這回的冰錐就不是手術用的冰錐,而是貨真價實的一根由冰構成的長錐。
守在門口的練習生差點沒被這個動作嚇出雞皮疙瘩。
他們看著青年背對著他們凹陷的腰窩,想起方才這位褚醫生毫不猶豫將冰錐刺入新人眼窩的慘狀,不禁為接下來的治療內容咽了口口水,雙腿都有些發軟。
出乎意料的是,冰錐沒有刺入任何人的眼窩。
它落在了那片羊脂玉般細膩的皮膚上,暈開一滴融化的冰水。
驟然接觸到皮膚,醫生滿意地看到青年漂亮的上半身本能般的瑟縮一下。
“讓我好好檢查一下。”
男人的動作不停,泛著寒光的尖端如蜻蜓點水般滑動,畫筆般遊走在蒼白的畫紙,想要塗抹上不一樣的顏色。
人類的溫度自然比冰錐高得多,融化的冰錐在身上留下一串串晶亮的水痕,順著肌膚的紋理滑落,滴滴答答沒入腰際。
在這樣寒冷與刺痛的折磨下,白發青年睫毛微動。
他的下巴依舊被醫生死死地捏著,沒法移動半分。
青年神色冷漠,修長脖頸抬起的弧度像是瀕死的白天鵝,脆弱又帶著致命的美感,讓男人眼中的墨色愈深,透不出光。
“怎麼不說話?”
握住下巴的手指越發用力,幾乎要按出淤青來。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說話,而是沉默地承受著一切。
這演技,宗九覺得自己應該拿一個奧斯卡小金人了。
為了能夠多完成幾個險境挑戰,為了能多拿到一點生存點數給自己治療,他簡直付出太多。這都出賣肉/體,公然裸/露了,影響實在不好。
當然,話雖這麼說,相當記仇的他把這件事情在小本子上記了不下十遍。
宗九保持眼睛無神的死魚眼盯著手術台,心想這庸醫最好祈禱彆落在他手上。
雖然比做冰錐額葉手術的那幾分鐘要短多了,但時間依舊過得相當漫長。
可能是宗九的沉默終於讓男人感到了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