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無非就是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今年幾歲可曾讀過書這些問題,王淳一一答了,及至說到父母雙親,王淳搖搖頭:“不記得了,”又想了一想,道:“我隻知爹爹是在熙河戰役裡沒了的。”
熙河戰役是什麼戰役,王淳不知道,這話是他懂事以後族叔教給他的,說是為人子當記得的大事之一。族叔說的時候神情嚴肅,王淳聽得卻心不在焉,小小的他很難理解父親、戰役、大事這些詞語,也不明白為何要祭奠尊敬一個素未謀麵的人。他打懂事起就住在族叔家裡,和幾個弟弟一起長大,族叔家人口多負擔大,族嬸少不了會為柴米油鹽每日念叨幾句。在這麼一個大家子裡,王淳聰明的養成不爭辯的性子,卻也越來越沉默寡言。
老兵沒理會王淳在想什麼,隻是將熙河戰役幾個字反複念了幾遍,又上下打量了王淳幾眼,問道:“你說你是京城人氏,你爹的名諱是?”
“姓王諱森。”王淳知道,一定要這樣說才是為人子的禮數。
老兵點點頭,望著王淳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憫,他伸出手摸摸王淳的頭:“還真是老王的兒子……我和你爹當年是一個營的,都在宋將軍帳下,我也是打過熙河的。”
王淳未及答話,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的族叔同著一個官模樣的人一起走了出來,見到王淳站在那裡,他族叔忍不住就要嗬斥幾句,卻被那官模樣的人給製止了。
先前同王淳說話的老兵見那官走過來,卻沒站起來行禮,隻是嗬嗬笑道:“老侯,今天可巧了,你猜他是誰?他是老王的後人!”
姓侯的笑了一下:“早知道了。”拉過王淳上下看了一看,又讓王淳跳了幾下,點點頭:“果然是個好苗子。”說完,他一邊拍了拍王淳的肩,一邊扭頭對王淳的族叔道:“孩子交到我這,家裡儘管放心。隻是軍中有軍中的規矩,非初一十五三節,無事不得返家,若是犯了軍規,我也一樣要罰的。”
王淳的族叔點點頭:“這個曉得。”又對王淳道:“淳兒,以後就跟著侯、顧兩位大人好好學著,勤練武藝,圖個上進,日後也好光宗耀祖。”
王淳點頭應了,眼看著族叔與二人又是一陣寒暄,然後族叔告辭離去,王淳本能的就要跟上,卻被姓顧的老兵一把拉住,族叔最後朝他揮了揮手,王淳一個激靈,才知道離家的日子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