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貝拉被Raphael死死地攬在懷裡,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兩顆心以最近的距離相互撫慰,以一種永恒的姿態,相互禁錮,相互製約。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悲傷。
“貝拉,不要再愛他,不要再想他。將他從你的生命中徹底刪除。嫁給我,嫁給我你一定會幸福!” Raphael在她耳邊低語,儼然用了乞求的語氣,仿佛一個披著華麗皮囊的乞丐,狼狽卻又隱含著高尚。
“不!”溫貝拉驚聲尖叫,死命地從他懷裡掙脫開來。她轉過頭,來著一絲畏懼與恐慌:“你說過不勉強我的……”
Raphael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近在支持,觸手可及的容顏,他真的很想用最溫柔的方式去撫摩。
這些年,他看著她一步步被痛苦腐蝕,隻能靠翻看蘇桐的照片來撫慰自己千瘡百孔的心。可是……可是她究竟直不知道,在她痛苦的同時,有一個人隻能在角落裡默默地注視?不能阻止,無法觸及。那個蘇桐竟然如此狂妄地霸占著她的心!
憑什麼?
他蘇桐憑什麼?難道讓所有的女人都為他傷心痛苦才是他想要的?
Raphael攥拳,苦笑:“你有沒有想過,在你被蘇桐折磨的同時,你也深深地折磨著我……溫貝拉,我不怪你心狠,真的不怪你。可是你應該忘記蘇桐的不是嗎?他已經忘記了你們的過去,不記得愛過你,傷過你,更不會知道有個深愛他的女人在被他傷的遍體鱗傷,也無法忘記他分毫!難道你還不肯相信嗎?溫貝拉,他已經不愛你了!不愛你了!”
說到後來,他竟因為激動而紅了眼眶,他深深地垂下頭,拳頭狠狠地砸上牆壁。此時,那埋沒在心中的傷痕正在不住地淌血,而對麵的溫貝拉卻永遠看不到這些。
她從來不曾認真地注視過他,從來沒有。
溫貝拉愣住了,她突然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反駁他的理由。是的,蘇桐的確忘記了,早在她離開之前。所以也就不愛了,這是任誰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如今真的被提起,為什麼還是會抵觸?還是會反感呢?
溫貝拉,你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可是……
那些人,他們憑什麼都說他從沒愛過她,或者早已不愛她,他們憑什麼啊?
他愛過她,他真的愛過她啊!他們之間有著那麼美好的回憶,即使破碎也終究是存在過的啊!為什麼……為什麼要往絕路上逼迫她呢?難道愛上蘇桐,真的就注定了痛苦嗎?
淚水在下一刻奪眶而出。
她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就連蘇桐背叛她時也不曾落淚。可這並不代表她不脆弱,不痛苦。
當一個人連哭泣都忘記,這世上便再沒有能令她痊愈的藥引。
即使是蘇桐也不行。
傷害一旦造成,便是無法挽救的隔閡。一如傷疤,可以愈合,卻無法將其撫平。
Raphael像泄了氣般,頹然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語:“為什麼不肯接受我的愛?就因為你遇見他,在我之前?”
溫貝拉擦去腮邊的淚水,輕輕地走近他。
她蹲下身子,輕輕擁抱他:“再給我一些時間好麼?如果我不能完全放下他,對你也不公平不是麼?”
Raphael推開她,又抓住她瘦弱的肩膀:“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公平與否,隻要你肯和我結婚,我什麼都願意放棄!”
溫貝拉望著那一雙通透的琥珀色眼睛,沉淪,再沉淪。
她分明看到,那原本純淨的眸子裡竟填滿了傷痕。
是什麼時候起,永遠微笑著的Raphael也開始被世俗的汙穢蒙了塵?
她想恍然想到了什麼,微笑著對他說:“可是……你有家庭。”那個剛剛擁抱Raphael的女人,還有那個可愛的小孩,他們與Raphael是家人。
她看得出來。
Raphael怔住,眸子裡是說不清的複雜光芒。
怎麼?被猜中了麼?
溫貝拉生硬地笑笑,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會珍愛她。蘇桐背叛她,Raphael又在這種情況下央求她接受那份莫須有的感情,可是,他分明就是有妻子的啊!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有些被戲耍的感覺。
她第一次發現Raphael的心是那麼的不清晰。倘若不是因為那個電話,相比她仍舊會被蒙在鼓裡吧?
然而就在這種情況下,Raphael卻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帶著一絲迫切的口吻:“你在意嗎?你一定是在意了對嗎?”
“什麼?”溫貝拉茫然地問,有些無法適應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
Raphael緊緊握住她的一隻手,神色中有著難掩的喜悅:“你在意她是我妻子對不對?你不想我結婚是不是?你希望我可以永遠為你停留是嗎?其實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的!”
一連串的問題讓溫貝拉有些措手不及,雖然聽明白了那些話的意思,但她依舊啞然地看著他,無法回答。
或許真的是有些在意吧,可也隻是在意他不該隱瞞這些罷了。若說是想令Raphael永遠停留在她身邊,這樣不是太殘忍了麼?兩個人在一起並不一定非要借助愛情,更何況她真的不愛Raphael,即使依靠,即使信賴,那也無法成為愛情。像Raphael這樣的人隻能用來欣賞,或是仰望,如若不然便是褻瀆……
隻是這一瞬間,溫貝拉那雙眸子就變得澄澈,不夾雜任何情感。有些恍然,但是他還是從她眼中看到了純粹與無奈。
而後,Raphael的心終究是再也興奮不起來。
還能說什麼呢?答案已經一目了然。
原本他想說:如果你真的在意的話,我就不再見她,從今以後隻守護你一個人。我們可以結婚,我想看你穿上那件婚紗的樣子……
隻可惜,他還未開口就已經被否定。
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在她內心深處的一扇門裡,始終住著一個蘇桐,沒有人可以變更。一如時光無法逆轉,一如他無法第一個出現在她生命中。
他再一次頹然,收回了尷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