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胸膛的塊壘,胸膛的溫度。
他性子是冷的,胸膛卻滿是熱氣。
明毓有些惱。
這個謝衍不僅讓她覺得陌生,還難纏!
她倒是希望後邊的人還是她熟悉的謝衍,這樣也好應對。
還未等她想好應對的對策,耳邊多了微熱的氣息,他低聲說:“夫人,我想……”
謝衍一頓,他才說出“我想”二字,便感覺到懷中的人倏然一僵。
……
謝衍沉默了片刻,幽幽的接著道:“我想與人合夥做些營生。”
他覺著,她應該是以為他想——行房。
她才有孕,他不至於禽獸至此。
明毓暗暗捏了捏拳,心說若不是知他不會做那等調戲油膩事的人,她還當他是故意嚇唬她……
思緒一頓。
他與她說這些話,便是篤定了她沒有睡。
敢情他現在的姿態是故意的?
這個謝衍,她怎覺得莫名的有些壞心眼?!
明毓索性也不裝了,繼而掰了掰他的手臂,冷冷的說:“彆抱我。”
見她真醒了,聲音帶了幾分冷意,知曉她是要生氣了,謝衍這才鬆開了她,自覺退回原來的位置。
明毓翻了身,不喜的睨了他一眼,埋怨道:“我剛有睡意,不想應夫君,夫君倒好,愣是把我給弄醒了。”
謝衍定定地“嗯”了一聲,認錯:“我的錯。”
明毓瞧著他那寡淡神色,心說,他倒是有個認錯的表情才能讓人消氣呀!
就他如此表情,哪裡有錯,分明是等著讓人朝他認錯。
明毓也不看他,省得置氣。
她望著帳頂,敷衍的問:“夫君為何忽然有與人合夥做營生的心思?”
商人地位底下,為官者不會從商,但卻會給商戶投銀子,再給其相對的庇護,又或是明麵上請掌櫃打理,年中,年底再核賬。
一些商戶,倒是很願意與官合夥,便利也會多了很多,且一些市井流氓也不敢輕易鬨事。
謝衍與她一樣,雙眼放空的望著帳頂,道:“為以後搬出謝府做打算,長安屋價貴,搬出去便是一筆大開銷,我現在俸祿不過是一萬八千錢,僅是賃小院,估摸也隻是剛剛好,其餘開銷也是個問題。”
聽到謝衍對日後的盤算,那股子人間煙火氣更濃了。
以前的謝衍,何時想過這麼?
或許想過吧,但好似從未與她說過,讓她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明毓偏頭瞧了他一眼。
熟悉又陌生的謝衍。
臉還是那張臉,行事卻有不同。
她不得不打擊道:“可搬出去還遙遙無期,夫君想那麼多也是無濟於事。”
謝衍轉頭看向她:“萬一快了呢?”
不其然目光交彙,明毓麗眸眨了眨,隨之移開了目光,轉回頭,麵朝上。
“那便聽候夫君的佳音了,至於營生……”話語一頓。
她定是不會拿銀子的,但隨即想起自己也在為往後營生苦惱,這不,謝衍給她送來了枕頭。
她久居後宅,對營生根本就不了解。
因而她對此立即來了興趣,轉過身,雙眸似有亮光的望著謝衍。
對上那雙明亮的麗眸,那一瞬,謝衍似乎看見了初嫁給他時的明毓。
以前,他不明白她為何用這樣明亮的眼神看他,後來她眼中的亮光逐漸破滅,隻餘一片灰敗後。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曾對他有所期待,有所喜。
她提和離的時候,他看到她的那雙沒有亮光的眼,也是他答應的原因之一。
後來她的恣意,便是證明了他的選擇是對的。
隻是她的恣意並沒有太過長久。
明毓興致盎然的道:“夫君想投什麼營生,若是缺銀錢的話,我手頭上雖然銀錢不多,但也是有一些餘錢的,我也投一些,賺了與夫君三七分,虧了隻需還我本錢就好。”
謝衍一怔,定定的望著她:“我七你三?”
明毓眼眸一睜:“自然是我七,夫君三,那是我的本錢,夫君可是無本而利。”
若是謝衍如今能會笑,他覺得他大概能笑出來。
他木著臉,說:“你且再聽聽你所言。我去尋掙錢的營生投錢,尋的過程不需費力?不需考核?我三成利便罷了,這虧了還得從我這處掏還本錢給你?”
明毓仔細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一時口快,不經腦子說出的話,也確實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但那是自己日後立身的本錢。
再說了,她覺著,若能讓謝衍投錢的營生,不會太差。
不然就他在數年間,憑著那點俸祿,怎就攢下家底買宅子,買鋪子?
她衡量了片刻,回神看向他:“那虧損便算我自己的,夫君覺得如何?”
謝衍卻沒有應,而是看著她,說:“若真虧損,如你所言,我想法子給你補回來。”
明毓聞言,心下驚詫間,不經意望進謝衍那雙漆黑不見底眼眸中。謝衍樣貌本就俊美,又有一雙深邃的眼眸,無端似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明毓心下漏了一跳,但隨即掐了掐自己腿肉,頓時又清醒了,她笑了笑:“不用了,親兄弟且明算賬,夫妻更是分清楚些的為好。”
謝衍沒有與她爭辯這一點。
隻說:“那這些時日我下值時,在長安城多逛一逛,可能會回來得晚一些。”
明毓點了頭,但隨即又有種他在與她告知行程的錯覺?
謝衍思及她有孕,聽大夫說要注意的事項中,便有早睡這一項,他道:“夜深了,先睡吧,旁的事,等得空了再議。”
這些天為了不與他多說話,她早早便上了榻。
方才說起營生,她倒是願意搭理他了,竟還願意與他說這麼久。
明毓這才反應過來,與他在榻上說了這麼多,這是以往都沒有過的。
那絲興奮勁過後,歸於平靜,她點了頭,複而轉身背對他。
二人相繼入眠。
夜到深處,謝衍尚在眠中,身軀卻是不由自主的往裡側靠近。
直至感受到散發著熱息的軀體,才不再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