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樓上走,鹿安甯在自己的家門口發現一大袋東西。
拎進家看,裡麵裝著卷紙、垃圾袋、清潔抹布,還有些單獨用保鮮袋裝著的幾顆桔子。
袋子裡還有張紙條:
【房東阿姨通知有新房客,送您些日化品表達歡迎。家裡有小孩,平時的動靜會大一些,請您格外擔待。】
落款寫“您的樓下鄰居”。
鹿安甯看著,心情明媚了些。
剝橘子的時候,手機開始震動,鹿安甯看到聯係人名字馬上接起,下意識說:“阿赫……”
話一出口,才剛被室內的熱氣烘得暖和的手指又漸漸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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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壞事到來之前都有個預告就好了。
那天他剛從桌子下麵找到了U盤,家門突然被打開,兩串腳步聲順著門縫擠進來,停在玄關。
身穿深灰色的西裝套裝的男人跪在地上,急切地拉下索赫西褲上的拉鏈。看兩人的默契程度,這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荒唐了不一會兒,深灰色的男人突然直起身,問索赫:“你就不怕我們這樣會被人發現?”
“誰啊?”索赫不耐地扣著他的頭頂,貼近自己。他靈巧地躲過,追究道:“這兒的男主人唄。”
索赫隨意地搖著頭:“男主人?鹿安甯嗎?”
“都是老爺子找的,老不死的東西還想給我包辦婚姻,我連碰都不想碰他。”
對方嗔笑,對著餐桌下麵的鹿安甯說:“你都聽到了,索少說不想碰你。”
嘴唇輕微地抖,鹿安甯緩緩起身站在餐桌旁。
索赫看他在也愣了一瞬,臉色刷一下暗了,問鹿安甯:“在家不說一聲,你故意的吧?”
鹿安甯還真不是故意的。幼兒園馬上麵臨複檢,他們有時候得把工作帶回家來,這次回來是為了拿不慎掉在桌下的U盤。
如果有的選,誰會希望自己的初戀就這麼狼狽收場?
深呼吸,鹿安甯壓製著滿腔的憤怒與不解,問索赫:“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索赫昂著下巴,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褲:“看來我也沒有再逢場作戲的必要了。”
“本來以為對你冷一點,你自己能識趣些主動滾蛋。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這行都不下班吧?我們是人,又不是機器。”
鹿安甯的聲音都發著顫:“所以你說回不了家,都是跟彆人在外麵……”
索赫:“家?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我們這不還沒結婚麼……這老不死的,他要是再不蹬腿兒,我怕我真的得跟你結婚。”
鹿安甯看著索赫和他身邊耀武揚威的男人,突然冷靜下來:“知道了。”
於是他請了大半天假,將自己在公寓裡的東西清空,帶到了這裡。
此刻鹿安甯坐在還沒來得及拆封的紙箱上,聽索赫說:“下周爺爺生日,你跟我一起去。”
“憑什麼?”
“憑你這幾年在我家白吃白住,公寓登記的是我的名兒。”
何其荒唐!
鹿安甯差點笑出了聲:“行,那你算一下這兩年我欠你多少房租,我現在就轉給你。”
“吃喝沒用過你的錢,你送我的禮物我之前都當成寶,碰都舍不得碰,現在全都放在我臥室衣櫃的抽屜裡了。”
“鹿安甯!”索赫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地喊,“你他媽彆蹬鼻子上臉,我爺爺欠你一條命,我認,所以我願意跟你結婚……”
“不必,你為什麼想跟我結婚你自己心裡清楚,你為的不是儘孝,而是索爺爺的錢。”
“你……”
索赫抽了好幾口氣才說:“下周五晚上,W酒店宴會廳,我七點就得到,來不來你自……”
沒等他說完,鹿安甯就把手機扔了出去。
手機無辜地砸在地板上,又向前滑了一段,破碎的手機屏上滑入索赫的信息:老爺子身體不好,勸你彆讓他傷心。
手裡的桔子也早就被他揉爛了,酸澀的汁液順著他的指縫滴答在衣服上,流淌到地板上,所到之處一片黏膩。
鹿安甯覺得自己也是一顆束手無策的被命運蹂躪著的桔子。
索赫真狠啊,騙了他五年,讓他沉浸在那麼個一廂情願的夢裡。
如果是為了錢,早說啊,索爺爺去世他也能分一筆遺產,他本來也沒打算要,全都給索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