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在鹿安甯和小好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雙眼空洞,神色茫然。
轉機突如其來,紛亂的車站,眼前的坐著的人,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有些失真。
“要是一個人不得不放棄他的夢想,上帝應該允許他把那些夢想忘得乾乾淨淨。”
可夏夜哪有那份天賦異稟?
他帶著日積月累的厚重的“失望”而做出離開的決定。
明知自己無法釋懷,乾脆搬到沒條件發展這份事業的地方去。
他太痛苦,也太迷茫。
所以迅速又武斷地割舍掉對夢想的不甘與不忿,剝皮抽筋,鮮血淋漓,心甘情願地淪為一個麻木的普通人。
而此刻,殘破的夢想起死回生,夏夜卻不知道要不要再次燃燒自己,再義無反顧地向前跑了。
他不怕重新開始,他隻怕重蹈覆轍。
鹿安甯看了夏夜許久,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沉,主動問:“要聊聊嗎?”
要聊的。他太需要有個人跟他聊聊了。
可他心裡太亂,一個明晃晃的機會就擺在他眼前,他卻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這太割裂了。
猶豫片刻,夏夜抱歉地搖搖頭。
“再等等?”
鹿安甯總是這麼善解人意。
夏夜感激地看著他:“嗯,再等等。”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呢?”
夏夜被問住,喃喃自語:“對呀,現在要去哪兒呢?”
好在陳蒙又給夏夜打了通電話,說在夏夜出租房門口等著,想儘快和他聊聊。
夏夜便抱著小好重新回到了那幢熟悉的樓前。
很奇怪,明明離開不過四五個鐘頭,再次見到這幢樓,竟然覺得和它彆離了許久。
陳蒙靠著樓道的門站著,見夏夜他們回來了,馬上迎上來,迫不及待地問:“怎麼說?能投多少啊?”
夏夜說了個數,又轉述雲璞開得條件,陳蒙一邊聽著,臉上的表情由欣喜向猶豫過渡。
一百萬,夠他們撐一段時間。
但是沒有了老高,技術團隊就少了很大一份力量。
僅憑夏夜和陳蒙兩個人,就算包裝得再漂亮,缺少了技術也隻是一個包裝精美的廢物,是一場看得到頭的消耗。
“彆光站在這兒說啊,”鹿安甯用手給小好兜著耳朵和臉頰,阻擋著寒風,推著小好走進樓道,“先去我家吧,外麵太冷了。”
在走上四樓的這段時間裡,陳蒙也慢慢看清了現實。
一同經曆夢想覆滅的人,怎麼能不理解夏夜此刻的顧慮。
最基礎的,如果重啟項目,辦公室要租在哪,還是原來的地方嗎?
聽說房東漲租了,他們的經費本來就吃緊,要從哪裡省出這部分租金?
又比如,老高不在了,就得招個新人頂上,再加上主動要求加入他們的雲璞……
如何保證分成?他們的軟件還在測試階段,如何保證新程序員的穩定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