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命的價值握在自己手裡。”陸準最後說道，站起來俯身抱抱他，轉身快步離去。

燈光短暫地照進來，又很快隨著房門關上而消失。

空蕩的房間隻剩下來不及反應的程之。

從他走出工作商鋪的門到現在，所經曆的一切像是一場離奇的夢境。他在最痛苦的時候獲救，這個陌生人不僅救回他的身體，還救回他瀕臨破碎的靈魂。

“我很期待你的奇跡。”

陸準堅定的語氣還縈繞在他耳邊，程之望著門口發呆，直到敲門聲響起，他才驚回神。

“啪！”

電燈開關被來人按下，溫暖的橘黃色燈光瞬間照亮整個房間，程之的夢真徹地醒了，但希望的種子在他心中已經萌芽。

“您好。”他學著曾經看過的視頻裡的樣子努力鎮定地打招呼。

他剛剛才看清這個病房有多麼整潔寬敞，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好地方。

年長的女護工溫厚地對他笑笑，安撫了他的局促緊張。她幫他調整好床的高度，搭起小桌子，將餐食放好，又靜靜退了出去。程之這才發現，還有個醫生也跟著進來卻沒有離開。

“醫生您好。”程之再次說道，他想起來，但被身上的小桌子擋住，隻能就著斜靠的姿勢不倫不類的鞠躬。

醫生是很神聖的職業，值得尊敬。

“你好小程之，”餘心遠很和善地笑著：“你可以叫我餘醫生，小陸準托我好好給你治病，或許明天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解你的病史我才好進行後續的治療。”

“陸準？”程之敏銳地抓住這個名字。

餘心遠點點頭：“就是帶你來的小夥子。”

“哦，”程之心中忽然又酸又漲，他低下頭快速眨眨眼睛緩過這股莫名的情緒，對餘心遠小聲道謝：“謝謝他，也謝謝您。”

“不需要道謝，”餘心遠搖頭歎道：“很可能我也做不了什麼。”

程之短暫愣了一下，很快笑起來：“沒關係的。”

他被病痛折磨的瘦削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乖巧懂事的笑容，讓餘心遠看得十分不忍，同齡的小孩哪個不是調皮搗蛋被父母拍兩巴掌就喊得驚天動地呢？

“我會儘力的，”餘心遠捏捏眉心，說道：“你吃完飯按床邊的鈴鐺會有護工來收拾，好好睡一覺，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程之目送他走出病房。

轉眼間，房間又隻剩下他一個人。

“陸準。”他又輕又慢地念著。

“沒關係的。”他對自己說。

*

第二天很早就有護士來把程之抱到輪椅上，推著他去做一係列檢查。午睡過後，他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陽光發呆時，餘心遠來了。

程之放在被子裡的手無意識地握緊。

餘心遠拖了凳子來床邊，打開光腦和他一起看檢查結果。

“昨天你剛被送來時精神力有SSS級，情況穩定後是B級，這是上午檢測出來的結果，你看，”餘心遠指給他：“目前是A級，你知道你之前的精神力是多少嗎？”

程之猶豫道：“是S級。”

“暈倒前有什麼症狀還記得嗎？”餘心遠溫和地問。

“沒有特彆的感受，”程之搖搖頭：“好像頭比之前疼了點，注意力難以集中，雕刻時總出錯。”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前一晚還流了鼻血。”

“之前也會頭疼嗎？”餘心遠繼續問道：“福利院都有配備檢查醫生，他知道你的情況嗎？”

“一直疼的，”程之點點頭：“醫生說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樣，我稍後聯係他問問情況，”餘心遠切到其他報告：“你還有嚴重的營養不良，這段時間先補身體吧，體質好了才能更好承載精神力。”

程之麵露遲疑，餘心遠看到了，耐心問他：“怎麼了？”

程之小聲說：“我還能讀書嗎？”

“當然可以，”餘心遠笑道：“盤古公司的最近可在星網上引起熱議，你也是想要參加考核吧？”

“嗯。”

“我會去跟學校協調，讓你進行視頻學習，還有三個月是嗎？”得到程之肯定的點頭，餘心遠繼續道：“那就留下來養好身體吧，三個月勉強夠用。你的身體已經不能再拖了，不然後麵會有生命危險。”

聽到有生命危險，程之有些意外又覺得果然如此，他任性地從店裡跑出來，踏出四年隻敢想沒敢做的第一步的時候，其實就有些預感了。

他又想到陸準，是這個人給了他繼續活著的機會。

餘心遠見他愣神，以為他被嚇到了，安撫道：“隻要好好治療會沒事的，錢也不必擔心，你的病情對我的研究有幫助，可以免費治療。”

這顯然是餘醫生的好意。

程之覺得自己不值得對方付出這麼多，但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他想，自己還是很自私的。

被子裡的手握緊又鬆開，他妥協於對健康的渴望，認真道：“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