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真的很慘。
男人歪斜地靠著路邊的電線杆,頭發淩亂地貼在沾著血的汗津津的額頭上,左手似乎剛才在欄杆上劃到了,不停的流血,薄薄的襯衣上占了大片血跡,右手緊緊捂住傷口。被撞倒站不起來了?似乎真的有點嚴重?男人明顯吃痛地扯著嘴角。
紅色跑車的主人——也就是罪魁禍首沈言析,反倒是萬分驚愕的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法拉利,確定沒有劃傷和撞傷後才看向地上的男子,注意到地上的血後才略帶歉意的說:“真不好意思啊,你上的嚴重麼?要不要去醫院?我第一天開這車額,對不起啊……”
她並不是特彆誠心的,畢竟大街上本來一個人也沒有,這人卻是突然撞出來,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愣是撞在自己車上,然後還神奇的自己彈開撞在路邊護欄上。這讓她隻覺得男子早預謀好了,就等著來撞,然後索要賠償。
出乎意料的男子沒有說話,更沒有向她索賠,沈言析蹲下,看到他被遮住大半的眼睛,依舊黑亮而顯得英俊。這讓她心裡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漸漸周圍有圍觀的人小聲議論著圍在他們和跑車旁邊,沈言析有些煩躁,她昨天才趕回灣淺,今天在公司還有一次重要的會議,總裁和董事們都會出席,她作為主角,也不想遲到,而且她還開了新車。
這樣下去引來警察就不好了!那樣自己的身份難免會暴露,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事來呢!
於是她對男子說:“我是Andallading的設計師,你有什麼事可以去公司找我,但我現在很忙,非常忙!不如我先送你去醫院?我會付你醫藥費的。或者告訴我你的名字?工作地址?我過一段時間再賠償你?”
這會男子終於動了一下,聲音低沉而奇怪,“我自己去醫院,不勞費心”
沈言析想了想,從錢包裡抽出所有現金放在男人的手邊,然後放下一張名片,起身招來一部出租。
“拜托幫我送這個人到醫院,”沈言析這樣對司機說道,然後回頭看向男子,“那是我的聯係方式,你有事可以通過那上麵的電話聯係我,真對不起我有急事,我等下就去醫院看你。”然後急忙跳上跑車離開。
男人在她離開後拾起地上的名片,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表情有點古怪。
“Andallading 首席設計師沈言析(yoci)”
“沈言析,”男子語氣古怪地讀著,“嗬,沈言析。”
他若有若無的苦笑了一下,果然,人過境遷,不記得了吧?
遲到是意料之中的事了,沈言析趕到公司的時候,會議室裡已坐滿了人。
沈言析一眼就看到會議桌首席坐著的男子,男子閉著眼睛,一隻手在桌上有節奏的打著節拍,似乎是在聽旁邊發表議論的董事,但又似乎什麼也沒聽,一張“冰山臉”冷凍著,沒有任何表情,讓人不由生畏。
雖然作為這次會議的主角之一,沈言析有必要坐在他的身旁——眾目睽睽之下那個空位子上。但自己畢竟遲到了,也不想擠過去享受一尊冰雕的溫度,沈言析偷偷地在門口坐下來,因為長期在法國工作,難得回國一趟,所以公司裡的人並不知道她便是Andallading的首席設計師——與Gill,Lanface並稱設計界的拉斐爾,而且她是唯一一位女性,而且是中國人。
這次的會議是關於不久之後要舉辦的一次show,Andallading專場,屆時十多名設計師的新作都會亮相,她自然是其中之一,並且是壓軸出場。
沈言析的作品有明顯的特點,整體格調嚴肅而優雅,本來Andallading就是服務於社會精英的高端品牌,對象是律師,銀行家,藝術家之類的,而且她設計的東西讓人看了很舒服,又有一種貴族感,所以它的設計很受親睞。
會議的討論重點很快從“出場次序”和“出場名單”轉移到“yoci作品的色彩上”了。
“這次的show由國外多家媒體,時尚雜誌做報道,我想他們一定看慣了yoci一貫的嚴肅色調,這場show本來就意在吸引新貴族,從而打開在年輕人見的市場,不如把作品的色彩稍作修改,更活潑一些,增加一些亮點。”說話的是孫敬威,他是分公司的管理人,沈言析聽說過這個人,據說他是一個唯我主義者,因為與上司有幾分交情,又掌握了20%的股權,所以有幾分自傲,在會上也比較有說話的資格。
沈言析不由皺起了眉頭,開什麼玩笑,他又不是設計者,憑什麼獨當一麵的要改自己的設計?還活潑一點?自己的東西也是他可以決定的麼?再說這個黑白係列從用料到細節到顏色都是精心搭配的,任何一點改動都會有損大局,活潑?那是什麼東西?沈言析已經好久沒聽說過這個詞了。
然而首席的男子卻什麼也沒說,沒有讚同,亦沒有反對。
與會者開始討論,有相當一部分人支持孫敬威的話,沈言析不由嗤之以鼻,一幫烏合之眾。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首席上的男子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吸引人,“既然如此,那麼……”
他這要是同意了?沈言析大驚,不好再裝局外人,急忙說,“等一下,我覺得這用色是不能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