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張茜開車帶著宋晞母女,去逛了天安門廣場和故宮,在人潮裡擁擠著拍了不少遊客照。
以前住在鎮子上,他們從來沒奢望過能到這樣的大城市生活,現在居然好有希望將來定居在這邊。
那兩天宋晞媽媽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晞晞啊,我們真幸運。”
宋晞左邊挽著張茜,右手挽著媽媽,時不時咬一口手上的冰糖葫蘆,快樂地跟著應和:“對呀,我們真幸運。”
不過,幸運的人也會偶爾走走小黴運。
宋晞因水土不服頻頻嘔吐和腹瀉,當天夜裡1點左右,被送進了附近的醫院。
水土不服倒不是難治的病,就是鬨騰人。連著折騰兩三天,宋晞人都蔫了,腸胃功能紊亂後,臉上也開始起那種紅色的小痘痘。
但她本人挺樂觀的,沒覺得是大事,稍微能打起些精神時,就開始跟著媽媽進進出出,幫媽媽在廚房打下手,被轟幾次都不肯走。
張茜也總是挺著肚子在廚房轉悠,找活乾。最後宋晞媽媽佯裝生氣,把兩個人都攆了出來。
新生活讓宋晞媽媽心裡輕鬆,也學會了開玩笑:“我的工作我自己做,再怎麼幫忙也不分給你們工資哦。”
宋晞扭頭接話:“雪糕還是要給買的!”
“等你病好了就給你買。”宋媽媽和張茜異口同聲說。
氣氛融洽可愛,宋晞好高興,笑著要往樓上走,被張姨攔住了。
“晞晞,彆總在閣樓憋著,樓上沒有空調,今天太熱了小電風扇不管用,你在客廳看看電視涼快涼快。”
張茜把宋晞帶到沙發邊,按著雙肩讓她坐下,“礦泉水在冰箱旁邊,自己拿了喝。要多喝水才能好,知道麼?”
醫生說水土不服最好暫時不要喝當地的飲用水,先喝礦泉水,慢慢再適應可能會好些。
誰知道宋叔叔和張姨會買那麼多,五箱礦泉水堆在家裡,等著她喝。
媽媽說得真的對,她們是太幸運了。
電視上有奧運賽事直播,宋晞看得心潮澎湃。
正起勁兒呢,院子裡響起幾個人說話的聲音,與此同時,樓上一陣飛奔的腳步聲,咚咚咚咚,像怪獸來了。
宋思凡舉著手機從樓上跑下來,11歲的男孩子,還沒開始躥個子,倒是學會了耍酷。
最後幾階台階可能燙腳吧、可能有刀子吧,就是不能好好走下來,偏要斜倚著樓梯扶手往下滑。
結果落地時一個大趔趄,險些摔成狗吃翔......
瞥見宋晞那一刻,宋思凡才意識到客廳有人。
估計是覺得丟臉,他臉一沉,瞪了她一眼,倒是沒再開口叫她非洲人,改了個稱號:“你看什麼,病秧子。”
天天被討厭鬼無端詆毀,誰都會有脾氣。
宋晞沒忍住,回嘴懟他:“看膽小鬼演雜技啊。”
宋思凡沒想到她這麼說,被戳中要害,臉一下就紅了。
畢竟他前些天夜裡,在宋晞麵前做過超級丟人的事兒——
那天宋晞頻頻腹瀉,被送到醫院前最後一次從洗手間出來,幾乎虛脫,腿都是軟的。
她披頭散發地扶著門框出來,剛巧宋思凡打遊戲到半夜,口渴下樓找水喝,在樓梯口瞧見了宋晞。
宋晞多虛弱啊,說話都沒力氣,又沒戴眼鏡,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隻是條件反射地向前伸手求幫助,想說讓對方扶自己一把。
手剛抬起來,宋思凡一聲慘叫,坐在了地上,聲嘶力竭:“媽媽,鬼——啊——”
那還是宋晞第一次聽見宋思凡叫“媽媽”。
被還擊的宋思凡一時啞口無言,偏頭咳了一聲,假裝淡定,走到門邊開門去了。
門外烈日下站著三個男生兩個女生,有一個還是金發碧眼的外國孩子,看樣子都是來找宋思凡玩的。
換鞋期間,一個男孩問宋思凡,沙發上的人是誰。
“是你的親戚嗎?姐姐?”
宋晞預感到宋思凡嘴裡不會有好話了,果然下一秒,看見他冷著臉說:“保姆家的瘦柴乾,走吧上樓玩去。”
他哪來這麼多討人厭的外號可講?
是看了什麼不討喜稱呼大全嗎?!
小學生們歡歡樂樂上樓去了,如台風過境,說笑不絕於耳。
好像有一位是新朋友,和宋思凡說了自己的名字,似乎還介紹了學校。
宋晞聽著漸漸遠去的對話,風馬不接地,忽然想到一個人。
那天陪她一起找路的男生,沒問過她的名字,也沒告訴過自己他叫什麼。
這是不是說明,他隻是在幫忙,並不想認識她?
這樣想時,說不上緣由,宋晞心裡有些失落。
也許是心裡對宋思凡不滿,她還做了個夢。
夢見某天早晨,張姨叫宋思凡吃早餐,樓上走下來的,卻是那個指路的男生......
24日那天,奧運會圓滿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