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喬竹芳以前也是有個手表的,是個古董表,樣式十分華麗,是小時候家裡還富裕的時候從商行裡買來的,到現在雖然都過去三四十年了,也還能用。隻是這會兒卻不好戴出去,太招搖了,隻能在家裡偶爾拿出來看看時間。
喬秋生平時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去滬市出差的時候悶不做聲地就買了塊表回來,這樣媳婦以後也能戴著表出去了。
而喬和平和何英英小夫妻倆這會兒也正盤算著找門路買一塊手表呢,這會兒的年輕人哪個不想有一塊手表?隻是沒錢罷了。
剛工作的年輕工人掙的錢都是要交到家裡養家的,手裡頭能留個幾塊錢當零花平時支應一下就已經是寬裕的了,但想要買塊手表,那就有點不可能了,狠下心吃點苦攢一攢倒是遲早也能攢夠錢,可是叫家裡人知道那是要挨罵的,手表又不當吃又不當喝的,買塊手表還不如買輛自行車呢,一家人都能騎。
隻是喬家情況卻是不一樣的,家裡比起大多數的人家要寬裕一點,喬秋生和喬竹芳就喬和平一個兒子,上麵也沒有老人,再加上喬秋生自己每個月的工資就挺高的,養家完全沒有壓力,每個月還能輕輕鬆鬆攢下五六十塊錢呢!
於是對於兒子和兒媳的工資他們就不大管了,由著他們留在手頭上自己花。不過小夫妻倆也自覺,平常沒少給家裡買東西,再加上現在又有了閨女,就更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無限製地花錢了,總得為閨女考慮一點吧,不能全靠爸媽養著,他們還是懂點事的。
隻是呢,他們倆的工資也不算低,何英英一個月的工資有三十九塊錢,而喬和平的工資就更多了一點,他是四級工,一個月的工資有六十四塊錢,所以說每個月除去給家裡還有閨女買東西花的錢,夫妻倆還能攢下不少錢呢,也正是因為這樣,喬和平和何英英這會兒才會有也買一塊手表的想法。
“誒喲,你們家孫女倒是乖,不鬨人,比我家那個皮小子強多了!”
吳嬸子走了之後,喬秋生和喬竹芳兩個人正低頭說兒子跟兒媳去何家村那邊的事情,然後沒抬頭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大嗓門聲音,這個聲音倒也熟悉,應該就是鄰居胡師傅的聲音。
等到他們抬頭,發現果然跟他們想的一樣,鄰居胡師傅提著飯盒正站在旁邊看呢!
隻是呢,兩家的關係向來不怎樣,這會兒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有待商榷了,喬秋生和喬竹芳他們可不覺得胡師傅這是轉性了,忽然知道誇人了。
果不其然,說完這句話後,胡師傅就話音一轉,開始說起了自己兒子,語氣間不乏炫耀。
然後他搖了搖頭道:“可惜再乖,你們家的到底隻是個丫頭,沒有兒子管用,丫頭片子就是賠錢貨,長大就就嫁出去了,成了外人了。
我跟你們說,家裡還是得有個兒子的,要不然就斷了香火了,家產也都便宜旁人了。你們家兒媳婦這結婚五六年了才生下這麼一個丫頭,是不是身體有問題,還是得去醫院查一查,你們也得催一催,早點生個大胖小子才是。”
說完這話,胡師傅完全沒有自己的話不招人待見的想法,反而指著搖籃床裡正在睡覺的喬嘉嘉說道:“不過你們家小丫頭長得倒是漂亮,長大肯定能換不少彩禮,丫頭片子也就這點作用了,嘖嘖嘖!
隻是你們家對一個丫頭片子也太嬌慣了,這樣以後嫁到婆家有的是她苦頭吃。”
聽了這話,喬秋生和喬竹芳兩個人都生了氣,對於喬秋生和喬竹芳來說,你炫耀自己家孩子無所謂,沒毛病,隻是不能踩著他們家孫女。
喬秋生直接冷著臉道:“我們家就是姑娘,也照樣金貴,不像你們家,沒了兒子就好似活不下去了一樣,年前你媳婦生兒子的時候,我記得你們是借錢去的醫院吧?現在有了兒子還養得起嗎?”
胡師傅被戳中了痛點,他為了讓媳婦生個兒子可沒少折騰,就連兩個閨女也都換了大筆彩禮嫁了出去,就為了給那還沒出生,連影都沒有的兒子攢家底。
隻是後來為了生兒子到處求醫問藥,兒子還沒生出來,那些錢就先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了,媳婦的身體也因為一直吃那些偏方而垮了下來,隻是在胡師傅眼裡,最後生了兒子這些都是值得的,反而還得意著呢!
這會兒被喬秋生一說,更是梗起脖子道:“那又怎麼樣?我家的這個可是兒子,借錢又怎麼樣,反正比你們家生了個丫頭片子強,哼,喬秋生你自己就是入贅的,以後再讓你孫女也招個贅婿吧,家產便宜外人吧!。”
當時何家村那邊也有人到了這邊的鋼鐵廠當工人,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單純不小心說漏了嘴,喬秋生是贅婿這件事,沒多久就不脛而走了。
隻是在大多數人眼裡,當贅婿實在不是一件光鮮的事情,怕提起來的時候會被遷怒,自然也就很少有人會在喬秋生麵前提起了。
而喬嘉嘉她躺在竹編搖籃床裡,聽著這段話信息量有點大,她爺爺是入贅的?唉,作為剛一歲小孩子,她對於目前的家庭情況知道的實在太少了,畢竟沒哪個大人會閒著沒事,對著一個一歲小孩子事無巨細科普家裡的情況的。
隻不過爺爺是入贅的,她是女孩子,這些都關這個人什麼事情?怎麼了,她是女孩子吃他家大米啦?一個外人在那叨叨的,也就是她現在才一歲,要不然指定起來噴他,她吵架可沒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