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彥的姿勢實在太刁鑽,唐崖想不通他是怎麼以側趴的姿勢看清桌麵上練習冊的字的,並且林彥越趴越歪,腦袋已經快枕到他手臂上了。
斜視都沒這麼離譜。
唐崖不得不用手肘碰了碰林彥的後腦勺,提醒道:“坐端正。”
林彥跟沒骨頭的貓似的從桌子上起來,勉強坐端正了,沒一會又歪了回去,還湊過來跟唐崖講話,“今晚我們複習什麼?那20題我已經做完了。”
林彥小聲說話的時候喜歡靠得很近,好像唐崖是聾的聽不見,唐崖往後躲,問:“對過答案了?”
林彥點了點頭,“錯了三題,是隻錯了三題,我是不是很棒?”
唐崖跳過了誇獎階段,問道:“記到錯題本去了嗎?”
林彥重重地點頭:“記了,而且我自己看答案看懂了正確的解題過程,我是不是很聰明?”
跳不過了,唐崖隻好麵無表情地說:“嗯,不錯。”
雖然這個誇獎很敷衍,但林彥聽了還是很高興,拿出那本教輔書翻開目錄,一邊看一邊說:“今晚我們可以學新的,我覺得前麵的我已經完全掌握了。”
唐崖出聲提醒:“周日休息。”
“啊?”林彥扭過頭,“什麼?”
唐崖耐心地給他中譯中:“周日晚上,不熬夜,早點睡,明天要升旗。”
林彥的表情茫然了兩秒,反應過來,高興地合上了教輔書,“好耶。”
唐崖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似乎是想問點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問,轉過頭去寫題了。
當晚,林彥隻抱了本錯題本回宿舍,沒再在書桌上秉燈夜習,周值和邢天磊剛想說他學習的熱情過去了,今晚要不要一起峽穀開黑,話還沒說完,就見林彥拿著台燈爬上了床,在床上坐著看起了自己的錯題本。
到了周一,林彥依舊和唐崖一起在床下書桌上拉著簾子學習,又學了整整一周,林彥對數學熱情不減,周值和邢天磊都覺得不可思議,嚷嚷著要請個道士來宿舍驅驅邪——他們懷疑林彥被篡魂了。
周六,被素描老師折磨了一上午的四人從畫室回來,誰都沒有玩手機,通通倒在床上昏睡。
宿舍裡隻有空調機運轉的聲音,林彥睡得朦朦朧朧,察覺有些冷,便睜眼拉了拉自己的被子。
拉好被子後他往窗外看了一眼,一看被嚇了一跳。
外麵竟然天都黑了!
下午的課曠掉了??!
林彥想到嚴厲的素描老師,想到遲到一分鐘就要罰一張速寫,頓時覺得自己的世界跟外麵一樣黑。
他瞬間就從床上彈了起來,著急忙慌地爬下床穿鞋,乒呤乓啷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宿舍其他三個人都被他吵醒了,一個個坐在床上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邢天磊忍不住問:“彥哥你有事?”
林彥聽到邢天磊的聲音才發現大家都還在宿舍,甚至唐崖都在,懸起來的心瞬間落了回去。
一個人的遲到讓人心慌,一宿舍的遲到卻讓人心安。
林彥動作慢了下來,指著窗外道:“我們遲到了。”
周值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無語道:“你看看現在幾點?”
林彥這才想起摸手機看一眼,一看有些尷尬——手機上顯示現在是北京時間下午兩點,距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
沒遲到啊。
“額……”林彥轉過身,跟他們三個對視,幾人相看無言,都有些無語。
周值抓著樓梯下床的時候,忍不住對邢天磊說:“你看,我就說我們宿舍風水有問題,他可能中邪了。”
林彥尷尬地替自己反駁,“怎,怎麼就中邪了,你醒來一看外麵黑成這樣,也會被嚇到的好吧。”
早上的天空還是晴空萬裡,現下窗外卻烏雲密布宛如世界末日,宿舍裡沒開燈,昏暗得像傍晚七點,而且還冷。
林彥覺得自己被嚇到也是情理之中。
其它三人還在穿鞋,林彥把空調關了,抱著手臂搓了搓,“好像突然降溫了,好冷啊。”
周值一邊係鞋帶一邊說:“天氣預報說有台風。”
廣東人林彥早就對台風見怪不怪,敷衍地“哦”了一聲,沒再關注。
湖北人周值卻對此很上心,“我看新聞說是14級台風,名字叫山竹,我們要不要把衣服收一下?”
林彥擺擺手,“沒事的,我估計現在就是最大風的了,一會下個雨就什麼事沒有了,你看教育局都沒通知停課。”
邢天磊這時候提了一嘴:“那是因為今天周六明天周日,本來就不用上課啊。”
林彥還想跟邢天磊辯論一下,餘光見唐崖穿好鞋已經出門了,一邊嚷嚷著“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一邊跟著唐崖一起走出了宿舍。
方才在室內,對風力的感受還沒這麼直接,兩人一從宿舍樓出來,風立刻從四麵八方刮來,吹得林彥隻能眯著眼走。
他小碎步跟上唐崖,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大聲說:“這風裡是不是有沙,我怎麼眼睛都睜不開了。”
唐崖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可以用手掌微微擋一下,低頭看路。”
林彥抬起手擋在眉上,金貴無比:“不行不行,一會瞎了。”
唐崖沒辦法,隻能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
兩人逆著風走,校服都被吹得貼在身上,唐崖是短刺頭,風並沒有對他的發型造成影響,林彥的頭發稍長,被風吹成了拖把,發尖還時不時紮在臉上。
兩人走到風雨長廊,撞見了從女生宿舍出來的張陌爾和徐離。
林彥頭低得很低沒看見她們兩個,張陌爾和徐離卻是幾乎立刻就注意到了兩人相牽的手。
張陌爾捂住嘴瞪大眼睛:“你……你們……進展這麼快?”
林彥聽見聲音,但沒聽清內容,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張陌爾的方向,“你倆站著乾嘛?馬上遲到了。”
張陌爾和徐離動作一致地朝他們兩個擺手,“你們先請。”
林彥莫名其妙,對唐崖說,“彆理她們,我們走。”
張陌爾和徐離跟在兩人身後,安靜地看著兩人牽手走完了一整條風雨長廊,直到進了電梯才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