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最後還是又把碧華揍了一頓
——敢當麵詛咒她沒人愛,不用說,揍就完事。
畢竟她自己主動不需要愛可以,但被詛咒沒人愛,搞得跟她哪哪有缺陷似的,心高氣傲的蘇少君絕不容許。
碧華被揍得哇哇哭,被跟班侍女們急慌慌拖走,被拖走之前還在哭罵珠珠說一定會再回來找她算賬的。
珠珠嗤之以鼻。
“……”符玉看得無言,心裡悄悄糾結這彆真是愛而不得吧。
珠珠拍了拍手,轉身對上林含音無奈的目光,背過手偏著腦袋吹口哨,不直接看她。
林含音看她裝可愛的樣子,又無奈又好笑,心又軟,說:“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們同路回彆苑去。”
珠珠這才把頭扭回頭,點點頭。
林夫人親自送小鳥崽回房,這一路小鳥崽總算安分的,沒惹新的事。
雖然沒惹事,但冒出許多爛桃花。
沿著回廊快走到房間時,天色已經昏暗了,遠遠看見木廊儘頭有燭光靠近,是林含音的丈夫成知仙君提著燈來接人,笑道:“含音。”
除了成知仙君,回廊小路還有其他幾隊簇擁而來的賓客,當看著迎麵而來的少女時,卻都不由自主頓下腳步。
敖驍第一個耐不住跳出來打招呼:“蘇珍珠!你又和碧華公主打起來了。”
燭火的光影綽約照亮幾位王侯青年的麵孔,容神晦澀,不辨分明。
沒有誰說話,任由敖驍像隻開了屏的花孔雀在那躥跳,這些貴胄的賓客們,身影隨燭光隱沒進分散的陰翳裡,皆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默不作聲目光望著這一幕
…望在那自顧自低頭走路的美麗少女身上。
珠珠一直在乖乖跟著林含音走,乖得像隻假鳥。
聽見聲音,她抬頭瞧了敖驍一眼。
平心而論,那真是很隨意的一眼,她甚至還有點不耐煩。
但昏暗的光影在她臉上流傳,於是隨意變成輕點春水的鶯羽,不耐變成鮮靡玫瑰尖細的刺。
敖驍的心突然撲通通跳。
完了,他要死了。
這隻臭鳥這麼好看,誰受得了她啊。
她還凶,不正眼看人,打人巨痛……可她怎麼還這麼好看啊…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好看,越來越好看了……
敖驍亂七八糟地地想著,腦子迷登登的,嗓子堵住,已經不知道自己原本想說什麼了。
林夫人看著北海小太子那不值錢的樣子,都想歎氣。
她轉過目光,看向敖金瓴與姬昌越,又隱約瞥見昏暗回廊那頭看不清臉孔的一些靜默的人影。
有那麼一刻,林夫人突然覺得,北荒的紀焱老大君臨終前費儘苦心將珠珠許配與元蒼天尊,真是一個明智無比的決定。
帝王垂首,也要愛傾城國色。
太年幼的少君,還沒來得及長成生殺予奪的君王,已經先變成國色本身。
多少不可言說的欲望垂涎在她身上,如絲纏密,無孔不入,再長的時光也難解瘙癢,隻讓貪婪更深更濃,除了這世上最滔天的權勢與力量,誰能護得住她。
林含音有一時的沉默,珠珠卻完全沒在意情況,她倒是終於注意到前麵是熟人,主要有一個還是最近幫了她忙的人,珠珠還是講知恩圖報的,於是少見地主動打招呼:“敖金瓴。”
敖金瓴得到了一把超出尋常的待遇。
敖金瓴提起燭燈,燭光照亮小鳥崽美貌的臉龐和她熠亮亮的眼睛。
敖金瓴有那麼一刻很想笑,他忽然很有興致想告訴她,你知不知道,你隨口招呼這一聲,可但凡他是個無名小卒,應完這一聲,也許一會兒就該悄無聲息死在哪個角落。
也許呢,他的脾氣至少還算不錯,不會她看上一眼哪個小子、就去把人殺了。
但可不是這座彆苑裡每個人都能有他這樣的心胸。
敖金瓴微微哂笑,才不緊不慢答她:“嗯。”
雖然回答的語氣不緊不慢,但敖金瓴知道,這鳥崽子頂天也就知會他這一聲,彆指望她能再多主動客套一句話。
敖金瓴是有氣度的人,自然不會像敖驍跳著腳關心珠珠打架這等小事,他徑自說起旁的話題:“東海王的側妃病了,東海王正急著到處找大夫,這次瑤池宴他不來了,東海王妃也就沒來。”
珠珠頓時拉下臉。
拉下臉的小鳥也美得驚心動魄。
珠珠冷著臉,冷冷摔了句:“你們敖家的事,彆跟我說。”說罷扭頭就走,走時路過一個秀美沉靜的青年,還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珠珠瞧了姬昌越一眼,隱約覺得有點眼熟,但她心情糟糕,不願意動腦子,硬邦邦說了聲“對不起”,推開旁邊的門就頭也不回進屋子去了。
敖驍還沒說兩句話,就再沒機會說話了,隻能眼看著珠珠扭頭進屋去,他眼巴巴看著緊閉的屋門,埋怨道:“二哥,你跟她說什麼不好說這個,她最討厭大哥大嫂那家破事,看看,把人氣走了吧。”
敖金瓴心底嗬笑。
蘇珍珠再厭煩,那也是她義姐、她北荒出去的人,她那凶殘護短的狗脾氣,不愛聽是一回事,但要真有什麼事不與她說,她將來不得把他西海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