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楚辭成功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他故意找了個理由提前從季宴禮家中離開,一個人背著書包往學校走去的時候還有些無精打采。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烏雲堆積在空中,楚辭低著腦袋一步一步往前走,飄遠的思緒導致他沒注意到身後有人接近。
直到聽到清晰的腳步聲,一股強烈的衝擊力撞到了楚辭的脊背上,他條件反射地往前踉蹌幾步,接著回過頭,才發現來者居然是藺喻。
“我老遠就看見你了,叫你你都沒反應。”少年親昵地摟著楚辭的肩膀,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訝異的指著楚辭眼下的兩團青黑,“你昨晚乾什麼去了?黑眼圈這麼重!”
說完,他甚至從書包裡掏出一麵小鏡子,遞到楚辭眼前。
楚辭抬眼,看著鏡子中倒映出來的自己,一張小臉臉色慘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眼下的黑眼圈顏色不深但格外明顯,看起來著實是有些嚇人。
他默默移開視線,沒回答藺喻的問題,楚辭覺得自己和藺喻的關係也不過如此,所以彆扭地推開了藺喻攬住自己的手。
“沒事。”楚辭輕聲回答。
隻不過是在後悔自己的朋友圈沒早點屏蔽季宴禮罷了。
一想到這個,楚辭就感到一陣心寒,畢竟他花了一晚上時間將數不清的朋友圈刪了個乾乾淨淨。
“不信。”藺喻看著他,不懷好意地笑起來,“這個年紀的高中生熬夜要麼是打遊戲要麼是談戀愛,你是哪個?”
楚辭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
嗬,刪門永存。
見他不回答,藺喻反倒好奇心越來越重,他纏著楚辭不停詢問著,楚辭隻好找了個理由隨意敷衍過去:“熬夜寫作業。”
一聽到這個,藺喻頓時不問了,甚至看向楚辭的眼神裡還裹挾著幾分敬佩。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走進學校,藺喻的班級在樓下,愣是拽著楚辭強迫他答應等自己一起放學後,才肯鬆開楚辭進教室。
早讀的鈴聲在楚辭進門的同一時間打響,他放下書包,恰好看見急匆匆跑進教室的季宴禮,季宴禮這人時間觀念一向很強,平常都是第一個到教室,這次踩點反而還挺新奇。
楚辭看著他走到自己位置,如往常那般在放下書包之前,先從抽屜裡拿出一遝厚厚的情書,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還是青澀,即使會偷偷在手機上對季宴禮表白,但對他們來說,手寫信依舊是一種表達愛意最真誠直白的方式。
畢竟在前半個月,楚辭也是他們之間的一員。
季宴禮盯著手中的情書愣了幾秒,接著習慣性地往旁邊一放,他從不看信中的內容,下了課之後還會找時間一一還給送信的人,他這溫柔紳士的一麵,也是造成那些追求者堅持不懈每天寫情書的原因。
楚辭望著季宴禮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隨後移開視線,經過昨晚的事後,楚辭決定從今往後能躲著季宴禮就躲著季宴禮。
早讀時間結束的很快,緊接著各個課代表站起身輪流收昨晚布置的課後作業,楚辭把課本一本一本從書包裡翻出來,由於昨晚沒睡好,他現在困得厲害,眼眶乾澀的有些泛紅,眼皮上像是壓了塊石頭,怎麼都睜不開。
他左右望了望,離上課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再加上自己的位置隱蔽,身為沒存在感的路人甲也不會有老師會注意到,所以楚辭乾脆往下一趴,雙眼合上剛要入眠,偏偏就在這時,楚辭的課桌被人“咚咚咚”敲了兩下。
這聲音在教室裡顯得異常突兀,楚辭被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周圍幾個同學的視線落在楚辭身上,他揉揉眼角,轉過腦袋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是物理課代表。
對方一副典型的西瓜頭加厚眼鏡造型,個子不高,但臉上的表情拽拽的,這種人一看就是老師麵前的狗腿子。
“你作業呢?”物理課代表上下掃了楚辭兩眼,眉心輕輕皺著,看著有些不耐煩。
楚辭拍拍自己手邊的一疊課本:“在裡麵,自己找。”
物理課代表沒說話也沒動作,他看了看楚辭,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抱著的作業本,眼底的神色好像在責怪楚辭怎麼沒有一點眼力見。
楚辭看出了他的意思,心裡嘀嘀咕咕真是個麻煩的小屁孩,然後配合地開始翻找自己的物理作業。
可楚辭把自己的作業一本一本翻完,始終沒看見標記著“物理”倆大字的本子。
完了。
楚辭頓時警鈴大作。
他這是遇上了上學第一恐怖事件。
沒帶作業。
“你到底寫沒有?”物理課代表忍不住“嘖”了一聲,眉眼間的厭惡藏都藏不住。
楚辭把自己的書包從抽屜裡抽出來,就差把自己整個人塞進去找了:“寫了的寫了的,你再讓我找找。”
課代表撇著嘴翻了個白眼。
【沒寫就是沒寫,裝什麼呢。】
【等我告訴物理老師,看他不完蛋。】
【對了,上次考試陳洋居然和我錯的一模一樣,他不會是抄我的吧?!】
【等下找老師幫我分析一下。】
“你還要多久?!”物理課代表越等越煩躁,重重拍了兩下楚辭的桌子,“馬上都要上課了,你要全班等著你嗎!”
他幾乎已經認定楚辭沒寫,也不給楚辭解釋的機會,抱著作業就要走出教室。
下一秒,坐在前排的季宴禮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楚辭的座位旁。
“等等。”他柔和的嗓音鑽入每個人的耳中,細長的手指拿著一個薄薄的本子放在所有作業本的最上方,“他的物理作業在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