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遇到了一個小他許多的孩子。那孩子麵對比他更嚴峻的困難,卻前進得比他更穩健,更堅強。
他被那個孩子打動了,他想要創造一個孩子能幸福生活的世界。
燃燒自己,讓孩子的笑容更加燦爛。”
“完了?”末了,他問他。
“完了。”
“就這樣?”
“就這樣。”
“你果然無能。”他望天,“沒新意的故事。”
“對了…”他熾熱的氣息噴入他小小的耳廓,“那個孩子有像這夕照一樣顏色的金發和金眼哦…”
“你去死!”
麒麟草叢搖擺了幾下,恢複平靜。幾隻麻雀倏得掠過,在湛金色的天空落下痕跡。
“我要回去了。”最後一次避開金色少年迅猛的攻擊之後,瑪斯坦站起來,長長的影子曳在水泥地麵上。
“誒?”他一時怔住。
但是那男人頭也不回地轉身,已是一生一世。
“沒有了離彆,生命也就無所附麗。”
五月。初夏濃重的氣息漫溢在待熟的麥穗和被烤焉的野花間。農戶晾曬的白色床單被風吹起,又落下。四垂的耀金遍地凋零,紮入那雙熊熊燃燒的瞳眸,凝作隔世紅淚。
熟悉的燒灼氣味。
利讚布爾的火車站狹小而陳舊,大理石上顯而易見的裂痕像咧開的嘴,肆無忌憚地嘲諷踏過其上的過客。
鮮紅的巨大蒼穹下小車站裡人流稀疏,卻在五點到六點間必有班次經過。
是個適合猜火車的地方。他低聲對自己說。坐在月台上,維持著多年來慣常的姿勢。
阿爾方斯恢複的第五年夏,他依然這般坐著,金色的小小身影蒲葦般堅韌單薄。
某種意義上,這已由習慣成了他的本能。在這個阿爾方斯都不會來的角落看列車一節節從眼前呼嘯而過,去往遠方。
他下意識地想猜火車,卻沒有了對手。
“5:30,到中央。”以自言自語來逃避關於離去那人的記憶,紛湧回溯,他被湮滅其中。
他認為作為科學家的自己不會無聊到以為,這樣日複一日地翹首以望,那人就會在某一天從某次靠站列車開敞的車門中款款而下,依然掛著令人想要撕碎的微笑,向他伸出一隻手,沒有戴那可怖的白色手套。
但是他依然在等待。於是他把這解釋為煉金術所未能及的,所謂人類的思念。
「沒有了離彆,生命也就無所附麗。」
你個無能大佐啊,那麼泛酸的少女小說式語句怎麼是你我這般的人應該說的呢。
難道你還嫌我麵對的離彆不夠點綴這生命,還要給我增加這麼一出撕心裂肺的戲碼。
背影裡散落一地的八重殘櫻,眼角綻開卻又笑得寂寞如雪。
火車進站,轟鳴聲迅速占據了田野的寧靜。
他伸手去掏銀懷表,猛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就把那東西像垃圾一樣丟在了大總統辦公桌上。
自嘲地笑,他撩起袖管。
“5:26…我贏了啊。”沒有失敗者的勝利。
列車進站,他愣在原地。
那人就在那裡,笑容的模樣與他的記憶重疊。
衣擺在風中飛舞,沙沙聲格外清晰。
他向他伸出手,溫熱的□□彆無雜色。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於是他也笑了,貌若花容。
他向他跑去,被曬燙的鐵軌沉重地作響。
列車駛過,猛得停下。
夕陽將風景染成血色,伸出去的手依然保持著十指緊扣的姿勢,煙塵飛揚。
愛德華•艾爾利克,前鋼之煉金術師,死於火車事故,享年二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