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詭異,又在這個時刻遇見他。她眯起眼睛看著他,夕陽的餘暉給他棱角分明的臉鍍上了一層金色,“他的臉真好看”,她不自覺地想多看他幾眼。她一個人沿著鐵軌一蹦一跳地往前走,他從對麵走來,她紅了臉低下頭與他擦肩而過。在交錯的一刹那,她的胸口總會莫名的疼起來。
她漸漸地開始有些期待見到他,每個周日的黃昏,那張英俊但寫滿了憂傷的臉。可她又有些害怕見到他,因為擦身而過的瞬間她胸口的疼痛已經越來越嚴重,幾乎讓她窒息的疼痛。終於她鼓起勇氣試著對他招手,他卻不理會。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氣還是難過,胸口的疼痛又加重了幾分。她在鐵軌上坐下來,目光遊移到不遠處的草地。“這樣很不安全,起來吧。”她低著頭沒有做聲,但心裡卻是歡喜的,想著他剛才對她的漠然態度,她不願應聲,可臉卻紅了,她把頭低的更深。“真的不安全。”他又重複了一遍,她笑了,仰起臉,看到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一時間她愣在那裡。看到她蒼白的臉色,那人又開口了“你哪裡不舒服嗎?”“哦,沒事。”她回過神來,“那就快回家吧,天快黑了,這裡不安全。”他善意地衝她笑笑。她有些驚訝“回家?”“是啊,不早了,回家吧。要不我送你,你家在哪裡?”看著麵前這個纖弱的女孩兒,他心生憐惜。“哪裡是家?能去哪裡呢?我在這裡走了好久了……對,好久了,好久了。可是,多久呢?我為什麼會一直在這裡走呢?為什麼呢?”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後就感到一陣暈眩,頭疼欲裂。她晃了一下,有些站不住了,他趕忙扶住了她,“你沒事吧?我送你回家。”“家?回家?”她感到頭腦裡有一堆什麼東西在糾纏,像係了個死結,在拚命掙紮著,又掙脫不出,然後變成了一片黑暗。
“醒醒!醒醒!你怎麼了?”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張陌生的男人麵孔,“你是誰?”她眯起了眼睛,頭還是很暈。“啊?我,我叫歐陽仲達,你生病了嗎?生病了怎麼還一個人在這裡走鐵軌?”“鐵軌……”她使勁拍打著自己的腦袋,“鐵軌,我一定是忘記了什麼了……”
他陪她坐下來,試探地問“怎麼稱呼你?剛才咱們倆正說話呢,你就暈倒了,你有印象嗎?”,“稱呼?我叫什麼?”她努力回想著什麼,但是腦袋裡好像隻有一個死結。看到她困惑又痛苦的表情,他忽然明白了:“你知道家在哪裡嗎?”,他決定送這個失憶的姑娘回家。“家……”她仍舊是一臉困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我想起來了,我一直在這裡,是的,一直在這段鐵軌這裡,我總是要不停地走,累了,還是要走,走,走。”她又陷入了痛苦之中,“對了,我每個周末會遇見一個男人,與我朝相反的方向走。交錯的瞬間我的胸口會突然的疼起來。”她仍舊像是自言自語。
“你隨身有什麼聯係卡片之類的嗎?”他試圖送她回家,一般此類的病人身上總會有家人留下的卡片,以便在他們走失時能有好心人送他們回家。可是她的身上什麼都沒有。“也許她的家人會找到她吧”,他隻好自己走了。太陽已經落山了,黑幕籠罩了曠野,草地裡蟲子的叫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他走了不遠,終於又折回來:“走吧,我先帶你走,這裡太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