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怕抹了乾媽的麵子,她當時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所以,坐上車後,她就呼呼睡起
了覺。直到寒子把她推醒,她才睜開眼看到“櫻花酒店”璀璨的燈光忽閃著。
迷蒙中,二話沒說就跳下車,拔腿就要朝著馬路另一邊跑去,卻被緊急的刹車聲阻住,她嚇
得大叫“啊……”
猶自用手捂著眼睛,直到槍聲響起,她才慢慢移開手看去。
一輛黑色的麵包車停在旁邊,車上躥下幾個蒙麵的人,把那輛黑色的路虎圍在了中間,正朝
著車開槍。
她隻想到了寒子。“寒子還在車上”她驚醒,匆忙撲過去。
“砰”,宮正楠抱著她,她還張著雙臂麵對著那些蒙麵的人,麵對著整個黑暗。
回頭看著寒子,“還好”,她笑了,還好寒子沒受傷,不能再對不起她了,自己已經搶走了
她太多了。
然後,她才注意到宮正楠驚恐的麵容,竟然沒有一絲血色。
對著他微微一笑,開口竟然隻說了一句“我救了你耶!”
她從沒想過自己當初調侃的一句話竟然會一直壓迫著他,成了他報恩的借口。直直的壓的他
喘不過起來。
她以為自己就要死去。
想起了鐘夕桐,那個,自己愛了那麼多年的男子,那麼的儒雅,總是淡淡的笑著。
想起第一次他為自己挺身而出,跟用籃球砸到自己的男生辯論。
想起那天,她看著他從自己麵前走過,故意語出促狹的想引起他的注意。
想起在美國,他上前抱住自己時的那個溫暖的懷抱,自己當時是多麼的幸福,多麼的欣喜。
你知道嗎?我還有好多話沒告訴你呢?
我喜歡你很久了,很久了,遠到我自己都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即便,或許,你都從沒注意過我。
她伸出手摸到宮正楠的臉,她清楚不是,可她依舊想著再摸一次,幻想著鐘夕桐的樣子。以
前,她觸不可及,現在,在臨死前,她隻想笑著離去。
可是,她後來又睜開了眼。沒有死掉!
她在日本又呆了一個月,直到身體恢複。
她不清楚宮正楠是怎麼做到的。夏天自己回了國,而報社後來也沒有人懷疑,沒人追問那一
個月自己的行蹤。
她清楚的記得那個月他是多麼認真的照顧著自己。
她是把他當成了鐘夕桐,他有著和他一樣的俊朗的外貌,疏淡的笑容,長長的睫毛。
她想,就這樣吧!
那個月,是她最幸福的時光。她寧願幻想著他就是她心念的那個人,享受著他的溫暖。
後來,她還是趁他不留意,就回了國。
她不想活在虛像裡,他永遠也變不成他。儘管,那個真實的他永遠不會那樣溫柔的對待自己
,卻寧願就一直遷就下去,寧可自己笑得更燦爛。
隻是,後來,她還是放棄了。
淚水不知何時徑自流下,打濕了枕巾。
時隔半年,自己竟然又……
她隻覺得荒謬又可笑。
回國後,她就再沒想過這檔子事。
當他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何況,那天,她先是受到了那樣的打擊。
她又恍惚把他當成了那個人了。
他說是為了她才來的中國。
他說一直在找她。
他說要把公司搬到中國方便照顧她。
……
怎麼會這樣?
他竟然這樣子的執著。
他不愛自己,卻寧願為了個誓言拋棄愛著的未婚妻千裡迢迢來到中國。
知道CF是他名義下的後,她想儘辦法,最後不昔跟老麥鬨翻,硬要調到新聞調查部。隻是後
來,終是避免不了。
被他拖到醫院做檢查。她還調笑著說“我身體沒事,一槍算什麼……”
他硬是不給她看,她就起了疑心,果然……她一邊還竊喜著從醫生那騙來了化驗單,接著就
呆住了……
難怪,他會那樣緊張。難怪,他會不惜遠渡重洋追來,原來,原來,自己已經是個將死之人
了。
他是良心上受不住吧!
終歸是心太善。她隻是小心翼翼的不讓任何人發現。很久之前就曾思考過“如果生命隻剩一
天,自己會怎樣?”現在,終於,竟然就要實踐了。
那天,在酒吧遇上,她其實是有意的。
他從提起過“隻要有事就到絕情酒吧找東方嫣然”。所以,她想應該也是能遇見他的吧!
她又一次把他當做他來親吻。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總能從他的身上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她竟就是這樣的自私。
她一邊讓他誤會著,一邊惡言惡語的拒絕著他。
自己竟就是這樣的卑鄙!
她恨不得對自己嗤之以鼻!
她以為最起碼不管他是出於什麼什麼,終還是真心對自己的!
原來,他竟也是這樣!竟然也想著拿那些東西來打發自己!
如果煩了,如果厭倦了,何必再這樣虛情假意的偽裝下去!
宮正楠不知已經呆坐了多久。
她從那冗長的遠久的沉思中回過神來時,他正好幫她掖著被角,然後耐心而溫柔的試著她的
額頭,最後低歎一聲,轉身走開了。
她卻並沒因他的離開而感到放鬆。依舊閉著眼,不願睜開,屋內很靜,靜的真能聽清自己的
心跳。
她以前總不信書上寫的那樣的靜的能聽見心跳聲。而,現在,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種
境界,隻聽得到心臟“砰砰”的跳著,甚至連風的掠過都驚擾不到,依舊聽到那樣的清晰。
她就閉著眼,靜靜的聽著自己的心跳聲。
門外,遠遠的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是雷牧的,“怎麼樣了?”
半晌,才又傳來宮正楠的嗓音“還好”
是說自己吧!看樣子,暫時還是死不掉的!
她想著,繼續豎起耳朵。
他們卻突然靜默了。
她想不出,外麵會是什麼情形。那樣的宮正楠跟那般的雷牧,一句話不說,死死的沉默著,
會是什麼樣的氛圍。她甚至都能感到緊張,透不過氣來。
他們的關係應該是頂好的吧!
不然,雷牧何必千裡迢迢的放下著自己的公司不管陪他來中國。幫他對付那些蒙麵人和他們
背後的……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誰先開的口。
她回過神時就隻聽到“今天沒什麼事吧?”是雷牧問的。淡淡的語氣甚至帶著一絲冰寒。
他心情不好?沒有甩脫自己,反而招惹的必須留下自己,他心情當然不會好過。
那,宮正楠,你也是該後悔了的。
她記起武俠裡常用的假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對手的伎倆。
宮正楠,你是怕落得“無情無義,忘恩負義”,才這樣做的吧!
我真是看錯了你?我以為你怎麼也算是個正人君子?還是你不敢?不敢麵對我?才這樣急著
打發我?
她暗歎一聲。即便是這樣,她也並不怨他。
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雖然被所謂的江湖道義所束縛著,也非她所願。
她也為他揪心,為他不值。像是小時候玩過家家,被哪個小朋友借著恩義逼迫著做事還人情
,卻總也還不完,永遠被捆綁著。該是很難受吧?
雷牧?他隻是個更傻的男人而已?
她想起宮正楠酒到三巡時說的“知道雷牧為什麼肯跟來嘛?他就是一混蛋?為了一個女人。
他就是想監視我?”
這麼冷淡的一個男人,竟然也會有自己在乎的人,也能心心牽掛著一個女子?也有溫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