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是從後牆那溜出來的。還好是歐古式的花園住宅,都是籬笆圍城的牆,很容易就翻了出來
。不知所然的,她總不想再多待片刻,想想都覺得很可笑,這貌似已經是她第三次從宮正楠那兒逃脫了。
已經走出了很遠了,她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去,隻能望見屋頂的一抹紅依稀隱在參天綠蔭裡
,她幽幽歎了一聲,像是鬆了口氣,終於乏力的癱坐在路旁的石凳上。位置一下子低了,視線也跟著低下
,連那小小的一抹也看不真切了,她揉揉眼再看去,紅光在眼前模糊的閃現,是真的模糊了,最後終是虛
幻成了假景。她重新站起身來,眼前驀地黑漆漆一片,夾著微紅,她突然有些迷茫了,開始分不清哪是真
像哪又是假像。莫名其妙的總覺得特彆的心慌,像是隱隱牽引著什麼,她感到有些奇怪,可又揣度不明,
轉瞬即逝,又接著淡過了,她把腿眈在涼凳上悠悠的晃著,眼睛卻不時留戀的瞟過去找尋著什麼,她開始
不安了。
笑笑心裡一直清楚他總是覺得欠著自己的,所以任她再無理取鬨要求再過分也是不會追究的,
旁人隻道是溺愛,其實不然。他一直這個樣子,最辛苦的隻是自己,往往也會累及身邊的人,她不想讓她
誤解的,所以還是決定趁早抽身的好。
況且,笑笑嘴角劃過一絲苦笑,她一早就明白的他此次來中國絕不單單隻是這個目的,作為一
名娛記她剛好有著比正常人靈敏多倍的嗅覺和敏感力,所以從那次暗殺她衝動的誤擋一槍後就開始調查了
。雖然還有很多事她並沒參透,可也已經知曉了大概。財團內部紛爭暗殺,再俗不過的橋段,卻碰巧被她
撞見,她無奈的彎彎唇線。
她怕心裡的欲念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一直是這樣,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再肮臟不過,那些腐屍蟲
寄居在體內最潮濕陰暗的角隅,卻總覬覦著溫暖,她強校著自己的內心的扭曲,懊惱至極,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轉變,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再也不會了,那次她簡直已經筋疲力竭了,可是原來竟然
還有殘餘的力氣,她有些蔑視自己的感覺,伸出手狠狠的捶打在心口處。不是要死了嗎?為什麼不乾脆點
快點。至少還痛快的多。以前就是那樣,或許是幼時的稀缺,她總渴望著光暖的東西,所以才那樣的追逐
著鐘夕桐。可是,不行,她再也禁不起那般的失望了,她承受不起再猛烈的崩潰了。
如果已經注定無法改變,那何不瀟灑一點,灑脫一些,至少還會死的尊嚴;她做夢都懼怕著那
些消毒水的迷霧,混雜著屍體的乾臭味刺激著她的鼻子她的胃,像是沾染上一點就會立刻腐蝕消爛。
輕輕的揮一揮手,真的就能不帶走一片雲彩嗎?
她恍惚的回神,急忙忙的伸出手攔了輛計程車鑽進去,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問她想去哪
,她突然一下子呆住了,好像偌大的天地再也沒有適合她的容身之地,她急切的想著自己還能去的可以收
留她的地方,卻總是記不起來;司機見她遲疑半天也沒答話,微微有些不耐煩了,口氣也生硬了“小姐,
你究竟要去哪?”她沒再思索,衝口就說了個。司機點點頭,沒再說話,腳底微用力踩了油門,車迅速的
駛離了。她看著窗外滑過的風景,緩緩搖下車窗,讓風一股溜的竄進來,可能是車速過快,風也格外的急
順帶刮起她的長發四處亂掃著淩亂纏繞,她狠下心又搖了上去;卻又覺得悶得慌,於是又留出了一道細縫
,微風掠過耳畔,臉側微涼,思緒也趁機歸位,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衝口說的竟然是……心下一驚,身子微
微一震,看著司機的後背,欲言又止,掠了眼窗外,已經晚了。
走進校園裡。腳底下有幾片飄落的樹葉,還帶著幾滴蒼綠。她已經記不真切樹的名字了,依稀記
得是東南亞哪個國家的品種,大大的落葉喬木;照例是每年換幾次新葉的,沒想到正趕上了,她彎下腰淡
淡的撿起一片看上去還算青翠的,用指尖翻轉過來,筋脈粗又深刻,像是刻骨銘心。她用指尖撚著細莖,
微微轉著,一縷陽光斜照著打在葉麵上,留下碎影,斑駁的仿佛細碎的銀片,卻足以耀花她的眼。校園裡
人很稀薄,她想了想才記起今天剛好是周末,想來都出去戀愛了吧?如今可正是戀愛的熱季呢?可是自己
在大學期間卻總是孤家寡人的,突然看到幾個生疏的麵孔從麵前走過,她突然有些惶惑自己原來已經離開
很多年了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塑膠操場邊上的小側門,笑笑彎腰屈膝躬身想要鑽進去,卻突然停住,就那
樣立在門框上,倒像是個掛鐘,其實更像個門神吧,她有些嘲諷的想著;那次,就是這樣,她鑽了過去,
卻回頭譏誚鐘夕桐,跟寒子碎碎念說那個胖子肯定過不來,身後的鐘夕桐聽到了,大笑著過來,她開心的
以為他是注意到自己了,她期待著他能認出自己的聲音,卻終是沒用。
沒想過竟會遇到夏天。還是在這樣的校園裡。
看著他迎麵走過來,她有幾分的恍惚,他也微微有些意外,看了幾眼,發現了什麼,詫異的問“
你怎麼臉色這般難看?”
她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臉,淡淡的說“可能是沒睡好吧。”突然看到夏天邊上還有個淡雅的女子
,於是問他“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