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圖南仿佛被戳穿了心思,目光從林從羽臉上一閃而過,就垂了下去。
“哎呦,不就是發個燒而已,至於這麼誇張嗎?我自己能走啦!”
林從羽說著,就努力地穩住下盤朝前走了兩步。
魏圖南見他的確是可以自己走路的樣子,這才直起身,拽起他的一條胳臂,拉著他往校醫院走去。
出了教學樓,微微的寒風灌進衣領,林從羽身上一哆嗦,本就餓得發昏的他,越發感覺有些頭重腳輕步履虛浮了。
但是他林從羽堂堂七尺大好男兒,怎麼能因為區區發燒,就讓人背著去校醫院呢?況且這一路到處都是人,眾目睽睽之下,他可丟不起這個人。
跟著魏圖南一搖三晃地進了校醫院,林從羽簡直覺得腦子都要晃裂了。等敲開了醫生值班室的門,看見的又是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哎呦,林隊長今兒這又是怎麼了啊?我看這校醫院簡直就是專門給你開的啊!快進來坐下說說。”
“來醫生,他發燒了。”
“發燒?”
來醫生說著將手搭在了林從羽的額頭上,才剛剛碰到,他就很觸電了似的甩開手蹦了過去。
“哎呦我滴個老天爺唉,這娃咋了這是?燙成這樣?快快,先測個體溫。”
林從羽接過來醫生遞來的體溫計,慢吞吞地夾進了咯吱窩裡,然後生無可戀地說道:
“來哥啊,您能不能彆一見到我就這麼誇張啊?這人的免疫係統一年到頭多少總得多少乾點兒活兒吧,不然我成天養著它們內耗我嗎?”
“呦吼,這話說得聽起來就跟真理似的。說吧,啥時候感覺不舒服的呀?你今天都經曆了些什麼啊?”
林從羽的腦子像老舊的破機器似的慢慢地轉了轉,然後整理出了一番還算清晰的說辭。
“中午送我妹去了趟醫院,跑了一路,可能出了汗又吹了冷風,著涼了吧!下午考試的時候好像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來醫生一邊聽著林從羽還算清晰的描述,一邊檢查他的其他體征。結束之後還來了一句肯定的總結:
“嗯,很好很對,把我的話也說完了。你小子啊,真是豐富了我的工作。”
來醫生轉身挪到了電腦跟前,一邊“啪啪”地開始打處方,一邊說道:
“給你開點藥吧,吃完在這兒休息一會兒,舒服些了讓魏圖南送你回家去吧!你這病得可真是時候,正好趕上放假,還不耽誤上課。真不知道你今天的試是怎麼考的呀?”
來醫生這一問,可問到林從羽的痛處了。這場試他媽的考了些什麼玩意兒,林從羽這會兒腦子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印象。
之前口出狂言要乾掉魏圖南,後來認清了現實,自我安慰考個中不溜溜就行,現在看來,能不能混到個及格分都成了玄之又玄的事情了呢。
刷完卡取了藥,來醫生看了看林從羽的體溫,將一小瓶退燒藥遞給了他。
“小夥子挺堅強啊,都燒成個小太陽了,還能撐完一場理綜考試才到校醫院來。呐,先墊巴幾口吃的,把退燒藥吃了,再這麼燒下去,咱一中可彆多出個傻小子來了。”
林從羽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委屈巴巴地接過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魏圖南。
這會兒,林從羽感覺困乏得厲害,身上的肌肉仿佛都溶化了一般,沉沉地往下墜。
他隻不過從教室走到了校醫院而已,可他卻感覺仿佛是經曆了一場曆經艱險的長途跋涉,簡直比跑一場十公裡越野還要累。
他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發燒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似乎要追溯到遙遠的小學時代。
自從上中學之後,他便連感冒都幾乎沒有得過,即使偶爾有點兒小症狀,也輪不著吃藥,睡一覺抗一抗,便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了。
可是這一次的感冒,卻來得勢如破竹不可阻擋。就好像是因為這具身體的免疫係統已經清閒了太久,於是便來了一次聲勢浩大的侵襲,好讓免疫係統酣暢淋漓地大乾一場。
魏圖南還從來沒有見過林從羽這般病懨懨的樣子。即使跨年夜那天他摔得那麼嚴重,也還一副雷打不倒炮轟不滅的樣子,死扛著跟他逞強呢!
可他現在卻完全是一副綿軟無力不能自理的樣子,魏圖南心中對林從羽的保護欲一下子就如火如荼地燃燒了起來。看著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一顆心不禁變得柔軟無比。
“你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買。”
沒輪到林從羽開口,來醫生就在一旁很沒有同情心地笑著說道:
“哎喲,你還征求他的意見乾嘛?就他現在這個樣子,你買塊麵包就行啦!那些什麼花裡胡哨亂七八糟的零食就彆買了,吃了也不舒服。今天就辛苦魏圖南同學當一回護工吧,等休息一陣子等食堂開飯了,你再去給他搞點粥!”
林從羽一聽,眉頭都擰成麻花了。他的咬合肌動了動,還想為自己爭取點兒更好的福利,但魏圖南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沒等到林從羽把話說出來,便一字一頓地說了一句話:
“謹,遵,醫,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