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問歸期未有期(下) 出兵。……(1 / 2)

東方未晞 湮炎 4257 字 8個月前

“唔,知道了。”微微掃了懷中的雪貂一眼,夜未晞略一思量,淡淡道,“進來吧。”似是明白她的意思,雪貂輕躍而下,一溜煙不見了蹤影。恰在此時,門被推開,店小二手提熱水壺,招呼著身後的夥計們將浴桶抬入,笑容滿麵道,“客官,如果您要沐浴的話,這點水是不夠的,容小人再去為您取些來。”她稍稍一怔,繼而頷首道,“你去吧。”店小二將手中水壺裡的水倒入浴桶,便領命而去,不一會便來回幾次,倒真是毫不含糊地為她添滿了足夠的熱水。

“好了,想來這些水也足夠了,赫連小姐,您慢用。”店小二鬆了一口氣,側首對她笑道,不想對上一雙刹那詭譎之極的金眸,不由頓覺寒意叢生,結結巴巴道,“赫連……小姐?”

“唔,做得不錯。”夜未晞淡淡收回目光,隱約彎了彎唇角,“隻是不知道杭左使她到底賞賜了你什麼,你會這麼聽話呢?”金眸一瞬寒光乍現,她笑得濃烈妖嬈,更是冰冷徹骨。之前明明是叫她“客官”這種統稱的,這次回來卻一口一聲“赫連小姐”,不懷疑倒是奇怪了吧?況且,“赫連”這個姓氏,也是今日才從杭左使口中得知的,而杭左使本人則是稱她為“大小姐”,不會加上姓氏的,是以她並不熟悉。

“赫、赫連小姐?杭大人,呃,客官她跟小人沒什麼關係……”眼前的金眸仿佛有攝人心魄的力量,店小二隻是死死盯著那雙眸子,支支吾吾道,“赫連小姐您誤會了……”

“嗬嗬,誤會?”夜未晞似乎聽見了什麼相當好笑的事情,忽然輕笑不止,“我有說你們兩個有什麼關係麼?彆緊張,平日裡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交給了杭左使,隻是想了解一下她是如何安排的,以備不時之需罷了。”伸手拍了拍店小二的肩,她抿唇,“好了,請你出去吧,我要準備沐浴了。”指尖觸及異樣的冰冷,她不動聲色地微一蹙眉。

店小二聞言立即麵露喜色,忙不迭地頷首道,“是,小人告退。”也不待她再說什麼,便匆匆推門而去,片刻就不見蹤影了。淡淡望著店小二遠去的背影,她微微眯起金眸,神色莫測。隻聽“嗖”地一聲,白光一閃,雪貂三兩下躥上她的肩頭,一同遙望那抹異常飄忽不定的身影。

“‘葬魂教’麼……”金眸垂下,隱約沉澱出詭譎妖嬈的血色,又不過是一瞬,她輕輕呢喃一句,繼而對肩上的雪貂回眸一笑道,“雖然不知你是怎麼來的,但這一路上必定很辛苦,總之先洗洗吧。”說著,伸手抱過小家夥,小心地將其放在一旁。

熱氣氤氳,淡淡香氣縈繞,她褪去衣衫,浸於浴桶,享受這久違的安寧。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龐被熱氣熏得泛紅,她輕歎一口氣,距離太學“鬥文大會”已經是半月有餘了,也不知道那裡到底如何了……

在夜未晞思緒飄飛的同時,大周皇宮之中,也有人在與她思考同樣的問題。

清雅華貴的錦衣女子端坐於至高位,泰然自若地俯視下方神色不定的女童,淡淡開口,“暖兒,你一向是甚少來找朕的,但每次來找朕的原因絕不會好到哪裡去,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母皇聽說過太學吧?”秀麗女童先是一怔,張口即道,又見殿上人蹙眉不語,不由咬牙道,“母皇可知‘太學’真正之主是何人?”話雖說出口,語氣卻有些猶疑,目光閃爍。

“……知道的話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殿上的那女子又是一陣沉默,終於開口,清冷如冰珠落地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中,愈發襯出她遙不可及般的居高臨下。

“如果知道的話,那麼母皇便也知道這個人對大周的重要性與影響力之大了吧?”那秀麗女童旋即鎮定下來,冰琥珀色雙眸灼灼望著自己相當熟悉也無比陌生的母親,“我們大周是無法不顧這個人的。”

“所以呢?”那女子隻是淡淡反問,殊無不悅,同樣的玄色雙瞳光華流轉,“我的確聽說她最近失蹤了,也明白她的確對大周有一定的影響力,就算這樣,那又如何?”

“所以……兒臣,懇請母皇出兵。”清晰有力的話語縈繞不止,那女童一字一頓,看似咬牙切齒般吐出了這句話。即使知道這樣的要求極不合理,很有可能引起兩國交戰,甚至是在挑戰自家母親的權威,她還是這樣說出口了。

“暖兒,你應該知道出兵會有什麼後果吧?”殿上的女子似是而非地扯開了話題,玄色雙眸光芒忽明忽暗,“距離上次齊國與我大周的大戰已經過去了五十年,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這正是最不能亂動的時候。若在此刻突然出兵,而且是前往邊界,你覺得齊國之人會如何看待?若事先與他們商量,他們更不會幫忙,反而巴不得我們少了夜家這個助力吧?”

“兒臣很清楚,一切都如母皇所說,隻是……兒臣還是懇請母皇出兵。”秀麗女童倏地抬首,遙遙望著最高位上的女皇,神情堅定若此,“所有的後果都由兒臣來承擔,若兩國交戰,兒臣願意領兵退敵!”

然而,大殿之上的那女子並沒有回答她,反而陷入了異樣的沉默。時間靜靜流逝,她隻覺得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好似那般漫長,一直跪著不起的雙膝因為長時間接觸地麵而感到僵硬和酸痛。但她仍是如此倔強地堅持著她的堅持,僅僅為了能夠再度看見那個人攝人心魄的金紅雙眸以及妖嬈若芍藥綻放的笑顏……

那時的一眼,在她心中鐫刻成了永遠。手中還握著那朵蓮蓬內的蓮子,她緊緊咬著下唇,為什麼知道那人出事的一瞬慌亂至極?為什麼不惜觸犯母親權威也要那人平安歸來?她並不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幾番調查,她也不過知曉那人是太學之主,更是夜家少主,除此以外再無彆他。她與那人,亦不過是一麵之交,那人救了她幾次,她們又暢聊一番罷了。僅僅是這樣,為什麼她知曉那人出事會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