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芙當時還勸沈菡:“這次分過來的人極有可能是隻伺候您一個的,若是有可用的,主子不妨親近一二,也好再多幾個貼心人使喚。”
雖說不一定能帶回宮,但以後來南苑的機會多著呢。
沈菡水漲船高,日後身邊總要添人的,紫芙不可能把沈菡身邊的坑全占了。
紫芙看得出來,主子不愛使太監,對儲秀宮來獻殷勤巴結的太監都很客氣疏離——這也正常,剛入宮的妃嬪、宮女往日少見外男,乍一入宮,對著太監都要適應很久。
但宮女和太監畢竟分工不同,宮女在很多地方都不如太監行事便宜。
紫芙是一心為沈菡打算的,南苑這些人,哪怕一時當不成自己人,至少慢慢培養幾個先看著。等日後成了主位,也不至於一頭霧水,連自己宮裡的首領太監都不知道該挑哪個。
像紫芙和青衿這種出身包衣普通家庭的宮女,一旦有了主子,那真是往後一輩子,乃至子孫後代的榮辱生死都係在主子身上了。
什麼時候能出宮嫁人,嫁什麼人,生了孩子能不能回來伺候,孩子日後的前程……樁樁件件都要依仗主子。
所以從她們到了沈菡身邊,真就是一門心思地伺候沈菡,為沈菡打算,盼著沈菡能長長久久地得寵、生下阿哥、成為一宮主位。
因為隻有沈菡在後宮站穩腳跟,她們才能有好日子過。
沈菡一旦不好了,那她們的日子會比那沒有主子依仗的宮女還要生不如死。
沈菡不比紫芙在宮裡待得久,知道得不多。所以有些事還是很願意多聽聽她們的建議的。
再說沈菡現在本就是奔著成為一宮主位在努力,有自己的心腹必不可少。
而從宮裡挑和從南苑挑了帶回宮,各有利弊。
宮裡經過康熙初年一番腥風血雨的清洗,如今能在禦前和主子們身邊伺候的宮女,都出自上三旗的包衣,能混出頭的太監更是個個心機手段卓絕。
選這樣的人好處在於人頭熟、人脈廣,辦個什麼事更便宜。
壞處是不知道和哪家牽親帶故,用起來不那麼令人放心。
相比起來,南苑的人背景就要‘乾淨’得多,用起來更放心。
但同樣的,這些人久未回宮,對宮裡的人和事都生疏了,還得重新融入。
沈菡一邊坐著休息,一邊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從季綸想到之前紫芙勸她的事,又想到包衣和太監的處境,雜七雜八想了一大堆。
那邊紫芙和季綸則分彆帶著宮女和太監,忙忙碌碌地收拾沈菡帶來的各色行李箱籠。
因為皇上沒說這次來南苑要住多久,按照往年的經曆看,一口氣住到過年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
所以紫芙她們收拾行李的時候,隻好把從夏到冬要用要穿的全都帶上了。
除了沈菡覺得沒必要帶的一些器皿擺設,幾乎是將東配殿清了個半空。
這會兒箱子一打開,所有人都有活兒乾了。
拾掇櫃子的,布置多寶閣的,鋪陳坐蓐隱枕的,整理床鋪被褥的。
等收拾得差不多,也快到膳點兒了。
季綸是個靈性人,他雖是管事太監,但初來乍到,跟主子和主子身邊的人都不熟,當然不能托大,第一天就越過主子的心腹宮女去請示。
所以季綸先去問了紫芙的意思。
紫芙正整理沈菡的衣箱呢,見季綸過來像有事說,便先放了放手頭的活。
待聽季綸說完,紫芙心頭一頓,旋即笑道:“您是行宮的老人了,我和青衿初來乍到的,出了這個門兒,連東西南北都不一定分得清,更彆說點膳了。萬事自然都聽您的。”
季綸見紫芙上道懂門,不是那等心胸狹窄,隻顧霸著主子的,心裡鬆了一口氣,他也笑道:“好妹子,咱們如今也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往後有個跑腿勞累的活兒,你隻管招呼,千萬彆和哥哥客氣。”
季綸得了紫芙的話,這才親自過來請示沈菡,道不知格格晚膳想吃點什麼?
是喜歡吃酸的、甜的?還是辣的、鹹的?
還是想來點新鮮的嘗嘗味兒?
“南苑這裡水多,又是皇家獵場,不像宮裡,鮮味兒難得。這裡魚蝦鱉蟹,雁雉獐兔儘有的,且都是海子裡直接捉來的,鮮得很,格格可要嘗嘗?”
沈菡眼睛一亮,來了興致,她確實很久沒吃過水產了。
宮裡的菜多是雞鴨豬羊肉,很少有魚蝦鱉蟹等水產,所以沈菡能吃到的機會不多。
妃嬪的份例菜又都是定好的,海鮮水產都不在常規的份例裡。
且宮裡采購儲存都有種種手續,很繁瑣。
底下人也怕給主子吃了不新鮮的惹禍上身,因此若不是特意要,在宮裡很難吃到這一口。
沈菡自覺隻是一個小格格,新得寵本就招人眼,夾緊尾巴尚且來不及,哪敢放開了要這要那。
沒想到來了行宮竟還有這好處,能自己住不說,連魚蝦都能吃個爽了。
不過嗎……
沈菡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你去膳房瞧瞧有什麼現成的,隨便拿點就行了。今兒大家夥都累一天了,簡單用個便飯就都去歇著吧。”
能吃點不一樣的當然高興,可今天剛到南苑,門路尚未摸清,還是先低調些吧。
再說趕了一天路,沈菡累的真想現在倒頭就睡。
油潑大蝦,糖醋鯉魚什麼的,等歇過來敞開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