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場上的比試正是緊要關頭,再過兩刻鐘便是成丹的時候。
丹宮宮主陽無塵和醫宮宮主柳飛葉閒來無事站在丹塔上看熱鬨。
陽無塵摸了下胡子,微微訝異地說道:“咦,羽落清這丫頭有些意思,她對丹藥的處理手法很像島主。”
柳飛葉一身青衣,他雖然年過四十,但因駐顏有術,容貌看上去僅僅二十出頭,而且容顏俊秀,氣質儒雅,讓人想起竹林裡的瀟瀟綠竹。
他目光中也透著股讚許,溫柔的嗓音裡帶著一絲淡淡的驕傲:“我們羽朝的小公主怎麼會比彆人差。”
陽無塵可不愛聽這話,他瞥了柳飛葉一眼,似笑非笑:“喲,跟蓉蓉這丫頭比自然是不差,可是比起仙居殿的那位小太歲,可是差了不少啊。”
柳飛葉笑容頓時一頓,表情有些不太自在,“好端端的,提那個煞星做什麼?”
陽無塵看戲似的說道:“戳到你痛處了?”
前陣子柳飛葉中了小太歲的毒,原本溫潤悅耳的聲音變得尖細無比,和宮中太監的聲音一模一樣。
其他宮的宮主笑成一團,柳飛葉琢磨了半天也沒解了這毒,為了麵子,他硬是一個月沒開口說話,都快變成啞巴了。
這兩人原本就有舊怨,小太歲前陣子又攪黃了羽落清的拜師禮,以至於羽落清在碧海潮生沒名沒分。
這事一直像根刺似的紮在柳飛葉心上,是以每每提起小太歲,他便十分不愉快,語氣也淡淡的:“小太歲得島主真傳,其他人自然是比不得的。”
陽無塵正要說話,耳朵卻突然一動,“飛葉,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柳飛葉側耳細聽了一下,果然捕捉到一片奇特的嗡嗡聲,他皺著眉頭說道:“咦,好像是蜜蜂振翅的聲音。”
話音剛落,那嗡鳴聲頓時更加清晰了。
陽無塵循著聲音一低頭,就見一片黑壓壓的馬蜂朝著丹場這裡飛來。
丹場林子裡的馬蜂飛行速度極快,毒性也格外強烈,很快就氣勢洶洶地衝進了看熱鬨的人群中,眾多弟子紛紛抬手躲避,丹場頓時混亂起來。
姚蓉蓉和羽落清正在用內力析出生死草的藥性,這一步正是成丹的關鍵時期,不能有一點分心。
正當一隻通體漆黑的大馬蜂飛向羽落清時,頓時一道漆黑的人影從天而降,一道炫目的劍光閃過,那隻可憐的馬蜂頓時被劈成兩截。
羽朝的公主有暗衛保護,姚蓉蓉可就沒這麼幸運了,放在藥鼎旁輸送內力的手腕頓時被隻馬蜂咬了一下,不過眨眼的功夫,纖細的手腕就腫了一大圈。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看來這場比試她必輸無疑了。
姚蓉蓉眼中有了一絲淚意,卻仍咬著牙,勢必要有始有終,完成最後的比試。
站在丹塔上旁觀的柳飛葉震驚不已,“有島主在這,這些毒蜂怎麼敢闖入這裡?”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恨恨地說道:“這些毒蜂被冰魄流螢寄生了,小太歲這個毒物,一直把冰魄流螢放在銀薰球裡養著,在島主眼皮子底下就敢這麼猖狂。”
一旁的陽無塵笑笑不說話。
馬蜂一衝進去,觀戰的弟子們就鬨哄哄地亂成一團,聞人聽雪一邊躲在人群裡尋找商枝的身影,一邊尋找機會砸碎兩人的藥鼎。
忽地,喧鬨聲非常突兀地停住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又一聲的驚歎和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是一種說不清是驚豔還是驚嚇的吸氣聲。
聞人聽雪抬頭望去。
擁擠的人群突然分開了,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女從人群中走來,所過之處,所有人都默契地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聞人聽雪這些年見過不少姿容絕色的女子,但這個從人群中走過來的白衣少女,還是顛覆了這些年來她對人類顏值的認知。
她不太像人。
她像一個蒼白的幽靈,像一縷薄霧彙聚成的人影,陽光似乎能穿過她輕飄飄的骨骼和發絲,以至於她的肌膚像是海麵上漂浮著的碎冰,給人一種極度易碎極不真實的感覺。
拋開這些形容她容貌的辭藻,從一個易於理解的角度樸實地描述她的容貌,那就是她的膚色比在場的所有人都白了好幾個色號,包括膚如凝脂如花樹堆雪的女主羽落清。
其次,她的肌膚實在是太細膩太通透了,沒有肉眼可以觀測到的紋路和瑕疵。
現代人都知道,哪怕是每年花幾百萬保養的女明星,臉上也不可能一點肌理紋路也沒有,即使是剛出生的嬰兒,臉上也會有正常的、肉眼可以觀察到的肌理紋路。
但這個白衣少女沒有,她美得是這樣無懈可擊,甚至可以說是毛骨悚然。
當她出現在人群中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就連聞人聽雪也不例外。
她和其他人一樣,用充滿了震撼的視線狂熱地追隨著她,貪婪地捕捉著她在微風中飛舞的發絲和蹁躚的衣擺,就像虔誠的信徒追隨著天上乍現的佛光。
聞人聽雪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那個少女走向丹場比試的兩人。